小赚一笔“加钱?”书生们大惑不解。李明琅理所当然道:“衙门里每年给县学的银子有定数,过去的小厨房只能做些清粥小菜,诸位学子年纪轻胃口大,听说过去有许多人饿着肚子念书落下旧疾。”“是啊。”有人附和,“上一回乡试的刘解元不就是,胃疾加之操劳过度,刚到任上就丢了性命?”李明琅朝那人点点头,继续道:“如今换作福满楼承接县学的饭食,除了探花一档的餐食自行拿取,管饱管够,状元、榜眼都是设给手头宽裕的学子。加的钱也不多,榜眼多加五文,状元多加十文,手头紧的还能时不时打个牙祭,岂不两全其美?”能在县学念书的人家境都不太差,即便是朱学义这般的农家子弟家里也有几亩果园。五文、十文对他们而言也就是下学后去南城大街闲逛买零嘴、纸笔的钱。于是乎,除了十来个不在乎吃食的书生拿了免费的探花套餐,余下的所有人都争相出上十文钱买状元食盒。他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高中状元,如今有个花十文讨个吉利的机会,没有人愿意错过。李明琅早有准备,先是一脸为难地说今日的状元只有二十名。见众人大失所望,才似笑非笑道:“各位不必失落,云生镖局的马儿脚程快,我这就派人回福满楼,再要十份来!”县学的人这才心满意足,各自拿走食盒。回饭堂一打开,只见精致的食盒里有清炒豆苗,糖醋排骨,榜眼的黑色食盒里多一只红烧狮子头。至于状元们红色的食盒边上,则多了一盅茶树菇老鸭汤。比起先前小厨房里万年不变的炒肉末、炒时蔬,丰富了不知几何。抢到状元食盒的书生更是沾沾自喜,仿佛拿到这鲜红的木盒,就如同金榜题名,在鹿鸣宴上大快朵颐、慷慨高歌一般。晌午过去,云生镖局留下的几位小厮满脸堆笑地将食盒回收,嘴里一句接一句的吉祥话,把人捧得舒舒服服的,都认定云生镖局的李镖头不但姿容秀丽,御下也很有一套。有几个书生坐在天井小花园里谈天消食,今日的话题自然越不过李明琅。“朱兄,你不是李镖头的表哥么?能否帮忙问问,她可有意中人?”“李镖头的爹娘前不久去了,她一时半会估计没心思考虑这些俗事。”“那不是正好么?这当口,明琅小姐身边最缺知情知意的贴心人……”朱学义不由自主地想到李明琅身边那位白衣剑客,差点绷不住温和儒雅的表象,生硬地甩下一句“我们两家并不亲近”后转身就走。其他人面面相觑:“朱兄这是怎么了?”“谁知道呢?说不定还在生闷气,他的表妹没给他多留一份状元餐呢!”与此同时,南城大街的福满楼二楼,李明琅与王掌柜正在结算这些时日的银钱。县学的生意有大半来自卢教习签的那份单子,另一半则全靠李明琅的聪明灵智。王掌柜情不自禁为她拍手叫好:“不愧是李镖头,这一招又叫作无中生有,借着讨口彩的东风,生生从那帮穷酸儒生的荷包里掏出银钱,他们偏还掏得心甘情愿!”李明琅勾起嘴角,笑眯眯地看向王掌柜,像看一只吃饱了正在吐鸡骨头的黄鼠狼:“黄鼠……哦不,王掌柜的有所不知,咱们设的三档餐食,并不只是为了讨个吉利,否则我直接来一百份状元餐,岂不方便?”“哦?”王掌柜往后一仰,双下巴抖一抖,“那是为何?”“榜眼加五文,状元加十文,那本来只想出五文钱的书生就会想,钱都花了,何不再多出五文?他们心有计较,自以为占了实惠。如此一来,状元餐卖的自然要比只设一档餐食来得好。”王掌柜适才恍然大悟,他挠一挠脸上的痦子,忽然道:“李镖头,你刚才是不是叫我黄鼠狼来着?”“你年纪大耳背,听错了吧?”李明琅讪笑。回到镖局,李明琅看着院里人来人往,小厮燕小五正组织人手去分发传单,马厩边的绿马车全派出去送货,一派欣欣向荣,不禁舒一口气。她边往书房走边问翠翠:“谢钰上哪儿去了?”翠翠帮她解下披风,偏头想了会儿:“不晓得,谢少侠刚才还在镖局呢。兴许是去河堤那边看着人做事了吧。”云生镖局的书房仍然维持着李明琅父亲在世时的模样,敞亮大气,书架上没多少装点门面的经书子集,只随手堆了几本游记。书桌后的花瓶里塞了几支卷轴,看着像没有挂起的画,实际上却是大行朝的舆图。标有山川河流、州郡城池、官道小路的舆图在大行朝算是禁物,只有三品以上的将军和宫里能拥有,民间私自作图轻则入狱,重则人头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