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觉得好丢人,干脆窝到了他颈窝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个昏天暗地,她真的是难过死了。徐言眼底一点一点覆上寒光,“谁跟你说的我要报复你,于世杰?”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抵不上别人一句话,因为别人一句话她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冷他一个月,他说她那天晚上怎么那么反常。原来如此。“说话,谁说的?”徐言嗓子里压着怒火,把人从自己怀里拉开,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把她拆骨入腹,直接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春诺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眼泪带着鼻涕一块儿流了出来,“你的小白莲给我听了录音,你亲口说的,你亲口说的。”她的嘴贴着他的颈间的皮肤,一张一阖间刮蹭着皮肤带起了灼热,声音模糊不清,徐言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心中恼怒更盛。他直接叉着她的胳膊,把人给提起来,扔到了沙发的角落里,说是扔,到底是雨声大雷点小,“大声点。”春诺手背抹了一下自己鼻子,拿带着鼻涕的指尖控诉,“你说的,小白莲给我听了录音,我不会听错你的声音,你还不认账。”徐言忍了几忍,大力抽出几张纸,先是胡乱地擦了擦她的手,又用纸包裹着使劲拧了几下她的鼻子,“脏死了。”“我就是脏,没你的小白莲干净。”春诺顶着红彤彤的鼻尖准备和他撕破脸皮。徐言的心肺已经被火烧成烟灰场,本就断着线,再被她这么一气,全身被激起了漫天扬尘。他这辈子大概所有的失控都是因她而起。他竟然还能耐下性子问,“小白莲是谁?”“就是那个千娇百媚。”春诺脑子里现在也是浆糊,一时想不起秦苒的名字。徐言直接被气笑了,“千娇百媚是谁?”“你不要装傻,你每次跟她在一起,身上都能沾上香水味,为什么她的香水专往你身上飘,她就那么喜欢白色,每次见面都是白色衣服,你明明说过我穿白色最好看。”她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想到什么说什么,根本没有任何语言逻辑。徐言听出了些蛛丝马迹,“你说的是秦苒?”“你看,我一说你就知道是谁,你介意于世杰,我还介意她呢。”徐言扯拉话题往回走,“她给听了什么录音?”“你说要给我放饵,要钓我进坑。”春诺哭累了,干脆盘腿坐在了沙发上,反正她今天要和他掰扯清楚,大不了一拍两散。徐言的记忆力一向好,只几个字就猜到了出处,他扯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摸出手机想给李靖明打电话,可看着眼前这个红鼻子红眼的泪人,又觉得和李靖明算账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他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我难道不该报复你?”春诺被他的理直气壮给堵地眼泪都倒流回了肺里,盈着一双泪眼,想反驳又没有办法反驳,憋着一张通红的脸低下了头,“你觉得应该就应该吧。”徐言叹一口气,他拿她能有什么办法,“春诺,你有心吗?”“有的。”春诺掰着手指不服气,说完没控制住还抽泣了一声。“那你的心在哪儿?”徐言轻声问。春诺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双眸,她卡了壳,“一半…在老春那儿,他是我爸爸,我走到哪儿肯定都得想着他。”“那另一半呢?”春诺抵不住他的眼神,想要移开视线。“别低头,别再用你那儿后脑勺对着我,春诺,看着我说,你的另一半在哪儿?”徐言伸长胳膊,托住她的下巴,不容许她在逃避。春诺低声嗫嚅,“在你那儿。”“那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徐言松了对她的钳制,“当初,你擅自给我们的关系定了一个结局,我们分开了六年,如果不是我搬到你隔壁,你这辈子都不会想着去找我。你说你追我,可你追一步退十步,时时刻刻给自己留着一条退路。你说结婚,好,那结婚,可你又退了,我在走廊里等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想算了,算了吧,这个世界上谁离开谁活不下去,你活得很好,我也可以活得很好,所以何必又去执着什么,可你又出来了。你每次都是这样,没有想好结果就先去招惹,可你既然招惹了,为什么又不负责到底。”春诺的眼泪挂到了鼻尖,“我没有追一步退十步,说要结婚的那天早晨我也没有退,我从六点就开始等了,但我怕你会后悔,因为你之前连话都不想跟我说,然后你突然就答应结婚了,我怕你是冲动。”徐言气急,“你不是我,不用你替我怕,也不用你替我做决定,我是一个成年人,从我嘴里说出去的每句话,我去负责就好,你只需要负责你说出口的部分,不用抢着操|你操不着的心。”徐言说到最后,有些控制不住的烦躁,因为她口中的录音里的话,也是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