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死了心的春诺打算从梯子上下来,那边露台的门打开了,里面的人走出来,正好抬眼看到站在梯子上眺望的她。白t恤,黑长裤,睡了一晚的头发散乱地搭在前额,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晨光里,他也是这样一身衣服,站在床前,笑着叫她懒猪,揉着她的头叫她起床。原来真的是他,不是她的错觉。四目相对,风吹过春诺的发,远处好像还传来几声乌鸦叫,她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最后她伸出手摆了两下,让自己尽量没有那么尴尬,“嗨,徐言。”他并没有反应,春诺想起自己的样子,她摘下口罩,“我是春诺,好巧,我们是邻居。”冷眼扫过来的眸子如同没有星辰的黑夜一般,无波也无澜,他脸上的漠然让春诺心生怯意,却还是嘴角上扬起最大的弧度,摆出最明艳的笑容。他一言不发,转身回了屋,仿佛她是个陌生人一样。不对,陌生人,这种情况更应该说话了,是报警还是质问,或者直接把她这种行为定义为骚扰,而不是一句话都不说原路返回。那他把她当什么,天边的一朵云,还是空中的一只蚊子。分手后虽然不强求是朋友,但总不能把她当空气视而不见,她都主动打招呼了。春诺恨恨地从梯子上下来,她有去敲门质问的心,但是没有那个胆儿,更何况他刚才的反应让她心灰意冷,他应该根本不想看到她,分手的时候闹得那么难堪,没准等不到天黑他就直接搬家了。一整个早晨,她都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昨晚还嘲笑小花,今天却比小花更过分,手机一直叮一声叮一声地响个不停,最后她直接把手机静音了。可过了九点,外面还没有动静,昨天他好像也没有出过门,春诺在屋里坐一会儿站一会儿,外面的门铃突然响了,惊得她一个激灵,她怕是他又期待是他,可她这幅样子,好差劲,其实皮肤状态还好,就是黑眼圈太严重,现在再抹点什么也来不及。她心一横,刚才都见过面,还有什么怕的,门打开后,她的开场白还没有想好,外面的人已经蹿了进来,给了她一个熊抱,“老大,你要火了。”她那颗心潮澎湃的心直接被泼了一瓢凉水,是小花呀,春诺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压上了一块儿石头。小花语速又快又激动,“我给你发信息,你为什么不回,你看微博了吗,网上都在传你们演的那个片段。”可她的情绪根本传染不到春诺,春诺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春诺这种状态一是因为她自己心里装着事儿,二是她在最开始的时候也这么激动过,以为自己要红了,整晚整晚的兴奋,结果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她就直接被半冷藏了,要说当初那句狠话,放到现在她未必敢说,那时候还没有被生活磋磨过,心又高气又傲,或许会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但她偏偏选了最激烈的一种,把自己逼上了一条死路,后悔倒是不会后悔,只是从中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红和不红这件事就是前一秒和后一秒的关系。小花一条一条念着网友的评论,念到最后,小花都口渴了,老板不愧是老板,这宠辱不惊的姿态拿捏得太到位了,“老大,你厉害,就冲你这种心态,我跟定你了,你要是红了之后,绝对不会飘。”春诺幽幽地来了一句,“我以为你跟定我这件事是早就确定了的,这么说你之前动摇过?”小花把自己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从见到老大的那一刻就确定了这件事,我的这颗心永远属于春小诺。”忠心这种事,永远不要怕声音大。春诺勾着一根手指让她靠近,小花以为老大要跟她说什么重大机密,比如红了之后的计划,她三步并两步走上前,“老大,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你昨天和那位鹤臣聊得怎么样?”春诺声音不算太大,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好像怕谁听到一样。提起这个小花就头疼,她给出了四字评价,“油盐不进。”待人很亲切,说话很亲切,笑容很亲切,但就是油盐不进,电话没要到,微信没要到,车也没蹭到,除了知道他叫沈鹤臣其他还是一概不知。春诺拍着她的肩膀,“油盐不进,那就让酱醋进,你要是能把他拿下,我年终奖给你翻一番。”小花眼睛都亮了,这是什么人间好老板,关心我的人生大事,还给我提年终奖,“老大你说话算话。”她说话从来算话,曾经说过的话,即使牙齿咬碎了吞到了肚子里,她也没食过言。只是,老板永远是大饼画得圆,实际操作起来有多困难,他们永远不会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