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回喝了一口粥,状似无意地说:“等到我们老了,我便带你来这里住着好不好?”这的确是让兰娘高兴的很,她忍不住弯唇一笑:“谢谢师父!”陆回不动声色地拿起来一块饼子,淡淡问道:“你说什么?”兰娘脸颊上带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她也知道自己该喊夫君,可只偶尔喊上一句,大多时候还是脱口而出师父,也许陆回对她而言,是夫君,但更是师父。此时此刻,山脚下空气清新,树荫中旭日初生,微风送来带着植物与野花清香的气息,兰娘心情极好,咬咬唇说道:“谢谢夫君……”陆回唇角带了笑意,伸手揉揉她脑袋:“乖。”燕城阮府中,阮知府急得不行,顾亭匀虽说算是他女婿,可女儿已经不在,这关系也不好说,何况顾亭匀最要紧的身份是朝廷重臣,他在城楼上无故坠落,若说是他跳下去的谁信?皇上万一责怪下来,谁承受的住!只怕阮家一家子都要遭殃。偏生这几日那陆回大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迟迟没有回来,而顾亭匀昏睡了好几日,怎么都醒不过来。阮家上下都在着急,阮梦知暗里观察了几日,心情复杂的很。她没想到都二十几年了,姐姐忽然冒了出来,当初小时候家里人就更喜欢姐姐,那时候她因着吃醋在父亲被贬搬迁途中闹脾气,间接导致了姐姐走丢。原本阮梦知也是愧疚的,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姐姐,可后来家里人因为姐姐对她的责怪与冷待,早已把她的愧疚消耗殆尽。总之,这个姐姐在的时候不让自己好过,死了也不让自己好过。而姐姐嫁的这个人,据说是京城的大官,竟然也为了姐姐成了这种地步。她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喝了什么迷魂汤!阮梦知在腹诽一番,见着父亲与哥哥都急得不行,心里倒是起了另一个主意,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打小自己都没有姐姐漂亮,但一母同胞的姐妹,多少还是应该生得有些相像的吧?那些高门大户中,作为主母的姐姐死了,妹妹嫁过去当继室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阮梦知心跳都乱了,这顾大人派头如此大,父亲都对他这般忌惮,据说是个普通王爷都比不得的高官。且他生得俊朗潇洒,虽是头发花白,却掩不住那通身矜贵气质,又痴情至此,端得是人中龙凤,令人仰望。若是自己真的嫁过去……阮梦知忐忑了半晌,等到入夜趁人不备,端了些汤到了顾亭匀的房门口。夜深人静,许多人挨不住都去睡了,而这会儿彰武则是去了茅厕。门口顾亭匀的守卫凝眉大量阮梦知一番,阮梦知立即笑道:“咳咳,顾大人是我的亲姐夫,我便是阮家的小姐,我爹十分担心顾大人,要我去看看顾大人。”那守卫知道阮知府与顾大人关系不错,便放了阮梦知进去。等进到屋子里,阮梦知却胆小起来,她瞧见床上躺着的男人,此时近距离去看,更觉得此人生得真是男人中的绝色。只是不知道,为何偏生就爱上了自己的姐姐?她记得小时候的姐姐虽然也生得不错,但时间太久,她心中想着大了也未必一定就是个美人儿吧?何况就算是美人儿,像是陆家医馆里那个兰娘那般的性子,也是很讨人厌的!阮梦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顾大人……”无人回应,她眼珠子转了转,想喊姐夫,可却觉得喊不出口,最终,她声音低低地道:“你叫顾亭匀吧?那我便喊你亭匀哥哥如何?亭匀哥哥……”顾亭匀昏睡好几日,原本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在恍惚之中听到了一道声音。那声音很低,似乎在喊他“匀哥”。男人艰难地睁开眼,便瞧见一个女子,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他与阮梦知对视了一眼,阮梦知被那冰冷的眼神吓得一跳,而后顾亭匀声音嘶哑地道:“滚。”他根本不知道这是谁,阮家也并未向他介绍过阮梦知,他只当是个献媚取宠的女子。只一个字,让阮梦知心里一咯噔,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人的压迫感,立即红着眼圈跑了。而顾亭匀头疼得厉害,右腿也已经疼得难以动弹,似乎小腿处都全无感觉了。很快,彰武回来了。他见顾亭匀醒了,惊喜得不行,立即要喊大夫,而顾亭匀却拦住了他。“彰武。”彰武顿住脚步,声音急切:“大人,您的腿受了伤,身上其他各处也都有伤,因着那城墙太高,此番伤势极重,若非那运白菜的板车挡了一下,后果不堪设想!但如今您能醒过来就万幸,属下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