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不成功,施咒者必将遭到危及生命的反噬。不得不说,艾伯特有着极高的天赋,竟然能够在青年时期就掌握和施展如此高等级的禁术,他的算盘也打得着实精妙。阮卿是个孱弱的人族,无论她对魔法元素有着如何强大的吸引力,精神力的磨练也必定需要在刀山火海,九死一生的绝境之中。可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够见过什么世面?只要掌握了西尔弗小姐一人,西尔弗家族无边的财富不就尽数收入他囊中吗?这就是艾伯特不惜花费大价钱也要和阮卿结交的原因。可他唯一打错的算盘是,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年纪尚浅的小姑娘,曾经经历过一百零八个世界,从无数个濒死的绝境活着走了出来,她的灵魂必然是百折不挠,远远超出艾伯特的想象之外。少女从容地坐在那里,冲着艾伯特微笑。她金色的瞳孔胜过苍穹之上皎月的清辉,中间颜色最深,可比之白日里灼灼的骄阳,逐渐变浅,如同沾着晨露傲然挺立的香槟色玫瑰。这真是一个特别的姑娘。艾伯特刹那失神地想着。可惜小绵羊终究会落入陷阱之中。注视得久了,艾伯特渐渐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不由得想要从这双眼睛中窥探到更多。他在少女眼中看到自己年少时罗伯特城的岁月。金色的阳光落在老城墙的砖瓦上,枯枝败叶铺就,在一处遒劲老树伸展枝桠,垂下浓厚荫蔽之处,他搂着一位美貌的魅魔少女,侧头轻轻吻过她那颤抖着,却又满含渴望的红唇。那是他的初恋。“塔丽莎。”少年在唇齿之间呢喃着。“我此生的挚爱。”噢,他已经快要忘记她了。但此刻艾伯特心中竟然有一丝动容。艾伯特四周建筑快速向后消退,场景如同镜子一般被打碎又拼凑成完整一块。无边广袤黑暗之中,艾伯特仿佛又重新经历他年少青涩的岁月,学着如何认真而执着地爱一个人。艾威城嘈杂的声音骤然涌入他心中,那些华服锦衣,喧嚷拥挤的街道,人群攒动的集市,还有美貌的少女们,娇笑着朝他伸出手,迷了他的心智。“艾伯特。”“艾伯特。”她们轻声唤道,声音缠绵如同细密又轻柔的一片雾。而后那一道道曾经无数次在他耳畔倾诉爱意的温柔嗓音在刹那变得尖锐,变作水中蛮横肆意生长的水藻,尖锐粗糙的荆棘,从中开出血淋淋的花朵。“你为什么不爱我?”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刺穿艾伯特的耳膜。“对不起。”艾伯特哭泣。“对不起没用。”少女们从画面里面挨个挨个钻出,她们的原本清丽的笑容此刻看上去如同索命的厉鬼,然后她们伸出手。艾伯特注意到她们手上面满是血淋淋的鲜血。“不如,把你的心掏出来给我看看?”艾伯特胸中一痛。他感觉自己心脏如同被蚂蚁啃噬,刽子手用匕首一片片切割着他的肉,拔出他的指甲,而后在剧烈的疼痛中,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吐了出来。糟糕,是反噬!该死,中计了!可是一个普通的人族,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包间里面的人已经被艾伯特突然抽搐吐血的一系列操作弄乱手脚。椅子狠狠地砸到地上,还有艾伯特的脑袋,发出咚——的巨响。“医生!愣着干嘛!快叫医生!”尼克大吼道,额角青筋突起,英俊的面孔因为声嘶力竭而格外扭曲。阿道夫顾不上被他动作掀翻在地的椅子,慌张地跑出去叫人。莉可被刚才的骇人的突发场面吓呆了。她混乱的脑袋里面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艾伯特豁然起身,双目无神地剧烈抽搐,口中念念有词,一直在说着对不起。然后他的面部肌肉突然疯狂痉挛,眼角流出血泪,双眼泛白,整个身体以一种诡异地角度倒了下去。就像是——莉可抱紧自己,却仍然抑制不住那个可怕的念头。被剔除了骨头一样。但那里躺着的毕竟是她爱的人。莉可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对死亡最深切的恐惧,她慢慢站起身,抬起冰凉的双手,试图将艾伯特瘫软在地上不成人形的身子扶起来。鲜血一丝一缕从他肌肤内源源不断渗出,染红了艾伯特的衣服,绽开大朵大朵血色的花朵,花色之盛。一双温暖的手制止了莉可的行为。“我可怜的宝贝。”是阮卿。莉可抬起头,她嘴唇抖得厉害,眼眶里面包着泪水,却咬着嘴唇极力忍住不让它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