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犯了个错——留下了它。
家里并没有一只狗的栖身之地,他在家附近为它搭了个窝。
如果不是那一场台风,他一定不会冒险把土豆带回家,更不会让它被父母发现。
如果不是多年来积累的怨忿被父亲激发,他一定不会当面反抗,更不会让它为了保护自己被扔进窖井。
可惜假设是弱者的借口,现实没有如果。
会好好读书的。
说什么我都听的。
我什么都不要,就把它留给我好不好?
听我说。
求求你们听我说。
为什么,你们谁都不愿意听我说话呢?
我也是。
也是。
……人啊。
原来这样的他,谁都保护不了。
唯一能做的,只不过是在一张纸页上,为它画上一个十字架。
生命渺小而又卑微,如它,如他。
那还是十叁岁。
离家出走的男孩走在茫茫街头,左边是夕阳下的阡江,右边是楚立的商铺。
脚尖向左,又迟疑地定下。
耳边传来热火朝天的呼喝声。
玻璃窗里人人挥汗如雨,沙袋如同撞铃,在力度的作用下摇摆不停。
脚尖转向了右。
年幼的眉眼,已经染上了一层晦暗的阴影。
他要改变,要找到出路。
他,凌清远。
不要认输。
那是十四岁。
周玉婵毕竟在丈夫过世后就执掌了长凌十多年,凌邈背地里的小动作再隐蔽,也多多少少露出了一丝端倪,在她的授意下,作为凌邈旧部的盛佑开始暗中着手调查。然而无商不奸,凌邈自然不会轻易被人抓住把柄,就在盛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突破口的时候……
少年先一步发现了他的胶着。
“盛叔,你问这些做什么?”
“其实……长凌澳洲分部的账目……有点问题。”
“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到盛叔,一定要告诉我。”少年注意到了盛佑的欲言又止:“哪怕是……”
“收集证据什么的。”
那是十五岁。
凌清远的优秀完全不靠天分这种话说出来也没多少人信,但过人的天赋加上旁人无法企及的努力,真正成就了一个可怕的“怪物”。
这个怪物如果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只会落得早夭的下场,所以相比其他外露的品质,他的隐忍与韧性,才真正令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