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没有进到里屋,只是站在门口看着白衣女子。
只见她从怀里拿了火棒出来,静静地点燃了桌上的蜡烛,之后,便是看着黑糊糊的屋顶发呆。
难道她要一直这样坐到天明?五官暗想,就在五官如此想着之际,见那白衣女子突然拿起了桌上的一根麻绳,又搬了张椅子放到了屋内的梁下,然后将绳子往梁上一抛。
这情形,五官心中一惊,她要上吊不成?果然,那女子给绳子打了个结后,便把头也伸了进去。
真的要上吊?五官瞠目结舌,只觉方才背后的冷汗又上了来,鸡皮疙瘩紧接着又重生。
只见那女子将头伸进了绳内之后,又飞快地缩了回来,这样连续了好几次,突然朝空中大喊:“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你希望我上吊死吧?我偏不如你愿,哼,我每晚就这样做,我要你气得做鬼都不舒坦。”就在这时,一只母鸡带着一班小鸡仰首阔步地从白衣女子身边走过,五官揉揉双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却听得白衣女子道:“我还养了很多的鸡,鸭,还有鱼,我不但饿不死,我还活得好好,怎样?你看得刺眼吧。”五官倚着门柱,不解地看着女子所做的一切。
此时,白衣女子已收拾起了绳子,目光冰冷地朝五官看来,五官一个哆嗦,只听得白衣女子道:“刚才我要悬梁自尽,你为何不来阻止我?”五官不语,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最终她选择在这个奇怪的女人面前诚实回答,道:“因为我怕。”“你怕什么?”“我怕你是鬼。”“是鬼还会上吊吗?”白衣女子冷哼,“不过你胆子倒不小。”五官讪笑,眨眨眼。
“那如果我是人呢?你可会阻止我上吊?”女子阴沉地道。
“不会。”五官摇摇头,依旧诚实。
“为什么?”“不想惹是生非。”五官据实以答,她这样盲目地跟来已然触犯了自己的生存原则,显得多管闲事了。
“你的心可真狠哪。”白衣女子的脸上有丝亦真亦假的愤恨。
“我只是安全第一而已。”五官说道。
白衣女子眯起了眼,对五官的回答显得意外,突然道:“你叫什么名字?”“五官。”“多大了?”“十三了。”“哪个宫的?”“御天殿的。”白衣女子听到御天殿时脸色一变,但因为光线过于幽暗的关系,五官并未瞧见。
“你倒挺诚实的。”“因为我平凡。”女子多看了眼五官,冷哼:“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五官不语。
女子又看了五官几眼,突然道:“三天后,我要将这只母鸡杀了下饭,你想吃就来吧。”五官一怔,下意识地反问:“需要我来杀鸡吗?”“鸡喉一抓,喉毛一拔,伸手一刀,鸡扑棱扑棱几下就死了。”白衣女子利索地道,看着五官原本平淡的脸上在听了她的话后突然仿如被东西哽住的模样,竟然朝她调皮地一笑,哪里还有半点冷漠的感觉。
许久,五官都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想说什么。
“你还不走?”白衣女子奇怪地看着五官。
“你是谁?”五官迷惑地看着白衣女子,突然问,这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我是我。”女子似乎未料到五官又问,想了想才道。
“这里是哪里?”见白衣女子回答自己的问题,五官趁机问道。
“冷宫。”女子挑眉。
冷宫?五官惊奇,暗想:有在湖边的冷宫的吗?又问:“门口的那三个大字写着是什么?”“落霜宫。”这回换白衣女子惊奇了,“丫头,你不识字?”落霜宫?冷宫?还真是名副其实,五官想道,随即点点头。
“原来只是个普通的奴才。”白衣女子冷哼。
五官脸上的表情未变,只是眨眨眼,道:“普通的奴才能来吃鸡肉吗?”女子一愣,竟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有趣的奴才,我喜欢。”夜已是更深,或许就是因为夜的静谧,使得月亮的光辉在此刻更显得温柔。
湖边的清凉使得五官停留在白衣女子身上的思绪被带回,才猛然想起,她竟然忘了拾落叶,看着脚下已然被风吹散的落叶,五官哀叹了一声,只得认命地蹲下重拾,就在她刚拾起几片落时时,一双明黄,正中央镶着宝石的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冰冷的声音,“这个时辰,你应该是在御天殿里伺候朕安置的吧?”“皇上?”五官心中一惊,慌忙退了几步,跪礼,“奴婢见过皇上。”应天临是俊美的,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着高贵的气息,那是一种王者之风跟儒雅士子之斯文相结合的尊贵,但五官却从未真正打量过这位少年皇帝,她总是卑微地低着头安安分分地站在一侧,就像现在。
计策的形成(5)
默默地打量着五官,应天临在心里问了自己数十遍: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此刻的他不是应该已就寝了吗?就因为侍寝的奴婢不是眼前的人,他竟然一时冲动,随后便已站在了这里。
“朕问你话呢,为什么此刻不在御天殿侍候着?”看着离自己有三步之距的五官,皇帝的心中不知为何烦躁起来。
“禀皇上,因为湖边的落叶奴婢还未捡完。”“你可真听话。”皇帝冷哼,他当时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想不到她竟然当真。
“皇上的话奴才不敢不听。”。
看着五官越发的在自己面前的卑微,皇帝的心中无端端升起一股怒火,只觉得眼前的奴才刺眼得很,胸口的烦躁更甚了,“你就非得站得那么远跟朕说话吗?”“禀皇上,这是宫规,奴才与主子之间必须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若是逾越了就得受到宫规的处置。”五官恭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