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众喽啰,削木为扛,编滕为网,将那些捉来的贵人,家丁,管他男女,皆用藤网兜了,朝山上抬去。
刘樵二人隐于雾中,缓缓飘在山峦叠嶂之间,观察那一众贼徒行迹。
天上飘着觉得慢,但地上跑的贼众却是很快。
大抵那些匪类啸聚绿林惯了,走在险崖,陡峭的群山中,奔走如飞,数百贼子,好似林中燕,盏茶便走过七八里蜿蜒山道。
如此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翻过两三座山头,便到了一巍峨山岭下,远远望见山中炊烟袅袅,四周山巅皆有塔楼拱护。
巡山的,挑水的,打柴的,明哨,暗桩,遍布山中十余里,大略一看仅这些明面上的杂役,就有百十个。
只在那山中间有一城寨,通体木栅搭成,四面寨墙高约二丈,长约里许,上有望楼,角楼,各有悍匪持刀枪巡守。
寨前还专门挖有一渠,宽约丈许,引水灌满,深不见底。
此外寨前左右空地,还有乌泱泱一片大小贼匪,正演练军法,敲鼓而进,鸣金则退,削竹为枪,折木为兵,左右少说得有上千人。
“好一个匪窝贼寨,经营的铁桶一般,怪不得没有官军来剿…”刘樵隐于雾中赞叹道。
“这寨虽险峻,且守备严密,但通体用木料搭建,岂不怕火?”
常龙小声轻笑道:“依我看,咱们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放上一把火,叫这一窟妖人贼匪,尽数烧死。”
“这法儿虽妙,但不是现在,焉知寨中还有多少良家子弟,若是一通大火尽数烧死了,也是你我的罪孽。”刘樵颇无语道。
常龙到底是异类得道,在他看来,如今正值夏秋干燥之季,直接放火烧山,把这些妖类匪人都烧死多简单,多省事。
至于里面被掳去的良家子弟,那不好意思,常老爷只能算他们为天下百姓捐躯了。
山上一把火,山下派出所。
刘樵还惦记着捉了妖人,拷问法术的事情,那容他做此想法,要烧山,至少也得解救了百姓之后。
那绿袍汉子大抵是首领头目一类,此时领了贼众俘虏回山,惊得那寨门大开,无数大小山匪都涌出来迎他们入寨中。
刘樵师徒二人隐于雾中,只敢飘在数里外一方陡崖顶上盘旋,却不敢飘到寨前去。
主要是天公不作美,夏日炎炎,万里晴空无云,若是突兀的飘一团数十丈宽的雾霭过去,纵然那些山贼妖人实在是呆傻,也会看出蹊跷。
隔得太远,只隐隐见得以那绿袍汉子为首,寨前几个头目嬉笑攀谈几句,也听不清说的什么,便被众人拥簇着进了寨中。
“师父,这山崖底下,似是一方溪涧,咱们隐在涧中,待有贼过来打水吃,便正好捉了问个寨中底细。”
常龙是个水蛇成精,对于水气异常敏感,隔着老远,便知何处有水脉,那里有溪泉。
刘樵自无不可,二人自陡峭崖壁间落下云头,果然见那崖谷底下泉水叮咚,一汪潭水清幽幽。
“管他们吃不吃这潭水,先下点料进去…”常龙嘿嘿一笑,默运法力,张口淬出一口黑水,吐到那潭水中。
却是他修行多年的一口蛇毒,若人沾之立即昏厥,若吃入腹中,或入了肉,那便是肠穿肚烂,见血封喉。
刘樵摇摇头:“这寨里少说有几千丁口,这么多匪类,寨中定有泉眼活水,这般没多大用处…”
正说着,忽有所感,二人立即默不作声,藏在潭边一人深的草丛中,不动声色。
少顷,却是来了一个头挽草绳,外穿麻衣的瘦小个子,口中嘟嘟囔囔,挑着两个木桶,晃晃悠悠走来潭边打水。
“啊…呃”那瘦个儿正舀水,忽然草丛一晃,脑后风声大起,还未来得及惊叫,便觉脖颈生疼,喉咙似被铁钳夹住。
却是常龙得刘樵授意,自丛中跳出来揪住那瘦小土匪脖颈,好似提小鸡仔儿一般,一把拎到草丛中。
那挑水土匪只觉一阵窒息,被人拎在手里,好似腾云驾雾,天旋地转。
好不容易脚触地面,稍缓过神,抬头一看,上首一个,面如冠玉,眼神慈祥,俊逸不凡,左边一个却是青脸獠牙,竖瞳凶睛,这强烈反差,一时吓得他魂不附体,脊背发寒。
“这,呃…大王莫吃我”
那土匪还以为是遇上山魈木客一类,连忙跪地磕头道:“我身躯佝偻瘦小,浑身熬不出二两油,莫吃我…莫吃我…”
“啪…”常龙挥着蒲扇般大手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把那土匪打得晕头转向,只觉好似一个炸雷响在耳边,脑袋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