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她还不打算暴露。
“如果是校长在做梦,身为【欲望映射】的你应当体现在健康完好,而不应该是刀枪不入上吧?
所以一直都是你在伪装,你用谎言骗过父亲和所有人,早有预谋地把全校拖入自己的噩梦,达成自己的目的!”
张十梦不想废话,但她并不是在陈述揭露,而是在女特工错误的判断上进行现场推理。
她必须要有清晰顺畅的逻辑,才能得出最后那个一锤定音的结论。
女特工却完全顾不得这些了。她此时已经憋红了脸,整人显得分外狰狞:“快!”
最后一瞬,无论张十梦的大脑还是语速,都已经快到了一个超出常人理解的状态,而她自己还浑然不觉:
“所有人的身体残缺不是校长的心结,而是你眼中世界的扭曲;黄昏与灰暗的背景不是校长对现实的绝望,而是你眼中的现实真相;
麻木无知,无视伤痛的学生不是他对救助的绝望,而是你对他人的疏离;微妙的几何误差与光线的物理异常才是你病变内心的真实写照;
每个还有理智的人都更倾向袒露心声,更不是因为校长的良心压抑在黑暗的秘密之下;
而是来自你灵魂深处,对于所有被你肆意摆布的人在戏谑嘲笑!
徐梦玲,你病了。
你的本质,是一个精致包装下,显得与世无争,实际上却是极度自私冷血,仇视着整个世界的人。
这个由你所塑造的梦境里,真正的【破绽】,是谎言!”
急促的话语像是必须咏唱完毕才能生效的言灵魔咒,如那加速滚奏的重低音鼓将所有人逼向接近崩溃,争分夺秒的乐章高潮。
张十梦急了,女特工急了,比她们更急的却是梦境的主人。
一瞬间,疯狂的校长居然扯断了自己的腰,仅剩上半身朝着张十梦爬来。
更糟糕的是,门外学生的疯狂终于超出了张十梦与立柜的极限,彻底打碎校长室的大门与立柜,蜂拥而入。
他们不再低垂着头颅,而是张牙舞爪,乱发横飞。
本应是五官的地方变成了楼道里那不科学的黑暗,变成了现实中校长最后仰倒时眼中的黑洞,仿佛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深谙窟窿生长在本就破烂不堪的面孔上。
所有的头发急速生长,无风自动,彼此纠缠在一起,拧成一股股仿佛神经血管一般的漆黑网络,将每一个学生串联成无数手足的同一个体。
最后,又无比诡异地扎入墙壁,渲染墙皮,让钢筋混凝土寸寸崩裂,仿佛无数根须藤蔓穿透整座大楼,扎根在现实与荒谬之间的夹缝。
疯狂占据了噩梦,侵蚀与沦陷达到了最终的阶段。
生而为人的自我意识,乃至求生欲被彻底抹去,所有迷失者都变成了噩梦的砖瓦与养料,变成了做梦人的工具。
他们在争先恐后的拥挤中扯断彼此的手臂,他们用肝脑涂抹锋利破碎的木茬,他们前仆后继地啃食撕扯着张十梦的身体,让她骨断筋折,残缺不全……
而最令张十梦绝望的,还是女特工并没有尝试救她,而是拔出匕首朝着徐梦玲冲去。
有那么一刻,张十梦本能地以为是自己的推理出现了错误,导致没有能够及时破解这个噩梦,所以被女特工放弃了。
但当牙齿撕咬在她的头皮,手爪洞穿她小腹的一瞬,她却看到了女特工眼中的欣喜与自信。
寒光一闪,鲜血四溅。
徐梦玲惊恐错愕的眼神中,她的脑袋差点被从脖子上整个砍下。
“被揭穿的谎言失去了神秘,也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女特工收刀,徐梦玲缓缓软倒。这一次不再是伪装,她的双眼彻底失去了焦距。
“这是你今天第三次令我吃惊了,”她转向张十梦:“你分析了这么多,可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说话的功夫,张十梦重伤的身体已经感觉逐渐失去了痛苦,正在变得越来越舒服。
沉重,疲惫,即将入梦。
冲进来的学生们,校长,徐梦玲,无限蔓延增生的黑发,血肉交融的手臂与腿脚,乃至桌椅墙壁整个世界,都在像海市蜃楼一般消融。
倒在地上,靠在融化了一半的陈列柜旁,张十梦舔着嘴唇的破口低吟:“不知道啊。”
虽然别人未必认同,但她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正常人。像徐梦玲那种内心扭曲的想法她凭什么要理解?
或许人家只是想报复一下社会?
这种事情本来就该女特工自称的所谓“专业部门”去调查清楚,可不关她张十梦的事。
不过毕竟刚才伤得很重,张十梦有点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她一边来回转头打量着梦境消亡的玄奇景色,一边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