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所言句句属实,渔村的孙婆婆便可为我作证!”
孙婆婆早得到了消息,急得披上一件破衫子,抱上棉棉就往衙门跑,如今听到黎萤提起,忙不迭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青天大老爷,我作证!阿萤娘儿俩吃了不少苦头!要是有半句谎话,就让我老婆子天打五雷轰!”
早有衙役将秦缙和秦绍兄弟两个带了过来,如今听了孙婆婆的话,那秦缙面露不屑之色,对县令作了个揖。
“大人,我与内子不过是些夫妻口角,内子打伤我之后,负气出走,她性子素来刁蛮了些,怒极之下,颠倒是非黑白,也是有的,这位婆婆被她的一面之词蒙蔽,证言自是做不得数的。”
他身形本就瘦弱,当日黎萤那一脚又踢得甚是结实,如今脸色苍白,倒是颇有几分弱质书生,忍辱负重的模样。
围观的有不少书生,听惯了三纲五常,闻言立时骚动起来。
“好刁蛮的妇人!夫为妻纲,她竟爬到郎君的头上来作威作福了,真是岂有此理!”
县令脸上的神情有几分难看,倒是领头的两个衙役,狠狠地敲了敲水火棍,厉声呵斥道:“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庶民多嘴!”
书生们忌惮,纷纷噤声不言。
那两个衙役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黎萤,倒是对县令禀告道:“大人,属下们调查过,黎氏奉公守法,是个老实本分的商户,倒是并非那种宵小之辈。”
黎萤心中一喜。
事先打点,果然是奏效了!
许是因着带来了小锦鲤棉棉的缘故,今日当值的竟正是吃了她酒菜的那两个衙役!
这两人似乎是县令的心腹,听他二人之言,县令的脸色也和缓了些,又一拍惊堂木道:“黎氏,你又有何话说?”
黎萤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家三人。
“秦绍,我生产之时,你身为小叔,却公然闯门,目无礼法。还怂恿婆婆,用我救命的药材钱,为你那出身青楼的相好赎身,鼓动兄长另娶旁人,道德败坏。”
“秦氏,你纵容逆子,草菅人命,我尚未断气,便将我母女二人丢到乱葬岗,次日竟然还有脸来讨要我的胎盘,寡廉鲜耻。”
她最后将脸转到秦缙面前,眼光如利刃,洞穿了他的虚伪。
“秦缙,你身为人夫,为了飞黄腾达,竟听信所谓的洗女之术,亲手扼杀襁褓中的女儿,虎毒尚不食子,亏你饱读圣贤书,却实则满腹腌臜,衣冠禽兽!”
她从孙婆婆怀中接过棉棉,小女婴心领神会一般,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这撕心裂肺的啼哭声,振聋发聩,让满堂看热闹的百姓和衙役们不约而同地心神一凛!
黎萤抱着棉棉走到秦缙身边,冷笑道:“夫君,你惦记着我卖给飞燕儿的明月果,不肯给我一封放妻书,好啊,我大可以带着女儿与你回去过日子,可是,你真的敢让我们娘儿俩进门么?”
秦缙皱了皱眉,棉棉哭得一张小脸通红,令人揪心。
“你不敢!你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做洪水猛兽一般,生怕她断了你那莫须有的功名利禄!你怕秦氏六代洗女,靠着一条条人命堆出来的风水局,葬送在自己手上!你早已没有半点父女人伦之情!”
她字字泣血,掷地有声,郑重其事地跪在地上,对县令磕了个头。
“大人!民妇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女儿平安,这人面兽心的秦家,民妇便是死也不能回去,我与秦缙早已义绝,求大人判我讼离!”
天色阴沉,半空中炸响了一个闷雷,骤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