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瞭一束花。
康乃馨、百合和几枝马蹄莲,包装好的精致花束,是看望病人常用的那种。
“老师,您看起来气色好瞭很多。”
“可不是吗!”顾怀民在病床上坐著,示意崔诚坐旁边的扶手椅上,笑著说,“我这身子骨结实得很,不至于被那点毒素弄垮瞭。”
崔诚没坐,反而郑重地向顾怀民鞠瞭一躬。
“老师,毒草的事情,实在对不起。”
顾怀民的神色微微一动。
“怎麽瞭,这和你有什麽关系。”
“我当时看到那株植物瞭,没来得及提醒您,是我失误,害得您进医院。”
顾怀民愣瞭下,回过神后,拍瞭拍崔诚的肩膀,摆瞭摆手,说:“我还以为是什麽呢,这样啊,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眼神不行瞭,年纪大瞭看东西看不清楚……”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皱起许多皱纹,有种老好人的感觉。
崔诚坐下。
顾怀民忽然开口问:“那株毒草叫什麽名字啊,总是毒草毒草的,说起来不专业。”
崔诚低垂下头。
“紫堇科鈎吻属的马钱子。”
“唔……我说看起来怎麽这麽像蔷薇科的马蹄黄……看来,我这回啊,真是捡回来一条命。”顾怀民脸颊的肌肉绷紧瞭,喝瞭口水,又问他,“你在意大利不是还有科研项目在忙吗?什麽时候回去啊,我过两天就能出院瞭,你不用担心。”
“我在国内还需要见几个人。”
“什麽人?”
“嗯,一些合作伙伴。”
见崔诚没有深聊的打算,顾怀民也没继续问下去。
“在国内可能留一个礼拜,等事情处理完瞭,我就回意大利。”
崔诚刚说完,大衣口袋裡的手机短促地响瞭几声,他掏出来看瞭两眼,表情有稍许的疑惑。
“怎麽瞭,是有著急的事情吗?”
崔诚露出抱歉的表情,看来手机裡确实有要紧的事情,他解释,是合作方出瞭一些岔子,他需要去处理一下。
“那就赶紧去吧,我这边没什麽要紧的,不需要一个个过来陪著。”
杨绮真拿著洗干净的饭盒从茶水间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从顾怀民病房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她喊瞭一声“许言清。”
那人慢慢转过头。
露出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庞,淡淡的眉毛,双眼皮,眼角下垂,鼻梁高挺,染成褐色的短发。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瞭啊。”
那人摇瞭摇头,朝她露出一个温和而又绅士的笑容,然后就离开瞭。
杨绮真后来从顾怀民口中知道,这来访的人是他之前常挂在嘴边的得意门生崔诚。她没好意思在他面前说自己把人认成瞭许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