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相信证据。”他顿瞭顿,又说,“而且,你没见过许言清这十年来是什麽样子。”
朝朝话裡仍带著气,追问:“什麽样子?”
“野兽。”李泽对背著顾朝朝,态度非常冷淡:“他有一双野兽一样的眼睛,没有感情,游戏人间,丝毫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就算是他做的,也不会意外吧?”
如果“知识”没有正义的指引,通往的隻有偏执的深渊。
朝朝停顿瞭下,而后又是毫不客气地踩瞭李泽一脚,骂瞭一句“白眼狼。”
李泽的态度,其实和昨夜审讯许言清时比起来,变化瞭很多。
顾朝朝不知道这微妙的差距。
也不知道他和许言清曾有过,单独且未被摄像头记录的,私下交流。此刻她隻觉得,说起感情用事,李泽不比她好到哪裡去。
朝朝愤然离去,没注意自己走之后,李泽明显松瞭口气的模样。
……
李泽在走廊上独自待瞭会儿,看著外头褪去枯枝,冒露新叶的香樟树出神。也是这样的四月天,警方的叔伯们通知他,找到瞭妹妹。
母亲才过世没多久,他肩膀上还别著白色的孝佈,带著忐忑踏入医院的特需病房。见到的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眼眶通红,哑著嗓子喊他,哥哥。
他年少对妹妹的记忆,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一个脆弱到时刻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
然后,他便义无反顾的撑起瞭照顾妹妹的生活,没有父母,隻有他们俩,相依为命瞭十馀年。
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初的那个孩子……
不是……他的妹妹。
李泽搓瞭把自己的寸头,最终还是迈入瞭病房。
“哥哥,你不开心吗?”小枝惴惴不安地问。
李泽摇瞭摇头,垂眼凝望著小枝的脸,平静得没有激起一丝波澜,他也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可以这样平静。
他说:“小枝,你没有什麽想告诉我的吗?”
静谧的病房裡,仿佛有无数条眼盲的蛇在盘窜。
不同寻常的氛围,让小枝的脸色骤然苍白,她像是意识到瞭什麽,茫然无助地眨瞭眨眼。她或许知道,在选择答应绑匪,说谎冤枉许言清的时候,过往的一切都会被挖掘出来。
——许言清,无所不知。
“是许先生说的麽?”她很想哭,“果然,什麽都瞒不过他的。”
“他什麽也没说。”李泽平静地说。
小枝诧异地抬起瞭头。
“那哥哥怎麽知道的……”有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上落下,在洁白的床单上留下一团深色的痕迹。
“所以,是哥哥自己查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