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中,而跟在药婆身后进来的男人,束著草佈头巾,穿著颇具异域风格长袍,斯文地罩著全身。
“……”
这种诡异的和谐让莉莉罕见地失语,半晌后实在难忍,清澈如铃的笑声在暖融融的账中回荡。而对面的一老一青则镇定地看著前仰后合的舞娘。
笑够瞭,她摘下面纱,露出孔雀般的面容,妖异的蓝绿色的鳞片细密地盖住姣好面庞,一路蔓延至脖颈,与舞衣璀璨的装饰相融。琥珀色的眼瞳掺进暗色,于是笑眼裡多瞭神秘的影子。撒娇似的嗓音靡靡荡来,如酒般淌进耳中,挠在心底。
“帮我。”
青年沉静地抬起那双海洋般清澈湛蓝的眼眸,账内霎时明亮瞭。他挡在老太太身前,随后回身附耳,用听不懂的语言询问瞭几句,得到咒语似的答案后点点头,撩起帐子恭敬地将人送走。
刚撂下星象图,甜腥惑人的风便撞进怀裡,柔软而滑溜的手臂若有似无地勾上瞭他的脖颈。典型的莉莉——隻做亲昵的样子。
“亚~当~”
意外重逢,眼前张牙舞爪的人鱼小姐显然丝毫没有因自身困境而苦闷。晒黑瞭点,面容陌生瞭些,脾气也长瞭不少——连婆婆也不放过蛊惑,还好他跟著出来瞭。
“来这坐。”
亚当引著莉莉坐下,在包袱与书卷堆成的山中搜寻,摩挲半晌在角落裡摸到一管竹筒。回头时,莉莉已经乖乖地在毯子上趴下,懒洋洋地翘起脚晃著,对上眼神时理直气壮地撩起眉眼告状。
“干嘛拦著我!她说我不治诶!”
蛊惑成功好感度提高瞭说不定还能给她治治……
亚当顿时有种重上贼船的熟悉感,好脾气地解释道。他端瞭盆热水到她面前,从竹筒中倒出几滴油,顿时草木青涩的香气充盈著小小羊皮帐。
“婆婆的意思是不用治。”
鳞片微微张合,澄澈的水蒸气将舒缓的草药香渗进肌理,莉莉感到自己被浸泡在安宁而煦暖的池中,她仰起被鳞片包裹的脸,轻慢地喘著气,撩起曼目,明澈中带著自我调侃。比成人天真,比孩子慧黠。
“我不像生病瞭吗?”
亮獠牙时,也没再露出在岛上那样野生动物似的眼神。
看来在瓦哈裡的日子,她改变瞭许多,更像人瞭。
“不像。”
读出这样的改变,灯下的青年微微笑瞭,在氤氲水汽间温文俊丽的蓝眸如梦似幻。也许是欣慰吧……亚当想。
“这是缬草、香蜂草、西番莲调得精油……”
听轻柔温和的声音解释著,如催眠的歌环绕在侧,许久没有好好睡过觉的人鱼小姐慢慢、慢慢合上眼。
不行呢……还不能睡……亚当……握手会……斗兽场……衣服没还……
蜡烛熄灭,羊皮帐外拉上栅栏,气息悄然隐没在层叠的破瓦房中。帐外风雨细密、鬣狗狂吠呼啸,安静的帐中舞女沉静地趴在毯子上,猫一样打著呼噜,呼吸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