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三兄弟没让他们等待太久。
辰时正,马蹄声在客店外由远及近响起,钟氏三兄弟准时准刻地走瞭进来,他们的到来倒是好生惊吓瞭一番店裡的其他客人。
隻因他们三人都是披麻戴孝的打扮,又生地极是凶恶丑陋,一打照面便叫人不禁认定绝非良善之辈,纵使是光天化日都忍不住生出防备。
钟氏兄弟对这些目光早已习惯,隻大步向前到苗人凤面前,三人脚下步子都轻飘飘地宛如足不点地,显然轻功造诣极高。
这就是外号鬼见愁的钟门闻名江湖的轻功。
六日前僞装成挑夫的钟门弟子的轻功尚不能踏雪无痕,但落脚之轻盈浅淡已然让苗人凤心下赞叹。
可和身为门主的钟氏三兄弟这真正飘忽如鬼魂的脚下功夫一比,简直像是刚会走路的稚童和成年的大人。
苗人凤的眼神骤然亮瞭起来。
他自出生便背负著世代的仇恨,为瞭觅的仇傢踪迹不得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名头行走江湖,因此树敌颇多,这一生遭遇险境无数。
但敌人愈强,精神愈振。
见他们声势不同凡俗不但不会惧怕,隻会更加兴奋。
钟氏兄弟看似凶恶,但并不蛮横无礼,相反很是讲规矩,昨晚特意先下瞭战帖,现下进来后也是先一揖到地口称“苗大侠”与苗人凤互相见礼。
但等到双方开始动手却也不会优柔寡断。
钟氏三兄弟的武器与他们古怪的打扮相合,俱是一对判官笔,苗人凤则坐在椅上将手边的冷月宝刀抽出鞘。
客店裡其他人见他们取出兵刃纷纷四散而逃,没多时整个大堂便空荡荡一片,或逃出门外,或跑上二楼,甚至躲到厨房。
隻剩下一个南兰仍然留在苗人凤身侧。
从踏进这间小小的客店,钟兆能的目光便情不自禁地一直关注著苗人凤身侧的那道纤丽身影,那个昨日雪夜烛光裡如同夜半幻梦般的女子。
见此他真心实意地为她的安全担忧著,不由低声劝说道“小姐你傢还是先离去吧,刀剑无眼……”
带著湖北土腔的声音嘶哑难听地像破掉的风箱,昨晚夜色下见过的丑陋面目在白日裡看著更加惨不忍睹。
南兰闻言侧目看瞭他一眼,雪白面纱上露出的一双明澈的杏眸一如昨晚见到他时那般干净淡然地空无一物。
既没有对敌人的警惕,也没有旁人看他们的嫌恶。
仿佛在她眼裡是美是丑不过一具再平常不过的表象皮囊,没什麽区别,怎样都无所谓,怎样都不在意。
与钟兆能相貌相似的同胞兄长钟兆文和钟兆英注意到她眼神,两人歪斜上挑的三角眼裡闪过震动,冷漠的神情一滞。
“你们是为何而来?”
钟兆能不意她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乖顺地回答道,“杀徒之仇,不得不报。”
“好。”南兰颔首,甚至赞同道,“你说的对,这样的仇的确是不得不报的,那你们可知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