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侍在南兰身边的两个丫鬟察言观色,立刻就小心地提议道不如别那麽早回院子裡,趁著春光明媚逛逛园子。
红珠和绿衣之前也和其他下人一样想法,但这几日的时间她们俨然已渐渐成瞭忠仆,又因年纪比南兰大上几岁,更是满心怜惜,如今处处隻为她们姑娘著想,盼望她能时时顺心顺意。
因她们真心,南兰待她们也渐渐亲近瞭起来。
当下不愿拂瞭她们好意,便应瞭。
同时她也是想到自己至少还要在富察府住上好几年,总不可能一直隻蜗居在院子裡不出。
富察府的花园很大,水榭亭台,假山怪石,活泉水池,应有尽有,铺著鹅卵石的羊肠小径在其中曲曲折折,堪称一步一景。
分佈著大大小小的花坛,种植著各色应季甚至不应季的花卉。
花园裡的道路连接著前院和后院,时常有人经过,南兰一行人没有逗留在中央区域,隻是在靠近她住的院子那一块儿停驻。
恰好这裡有一座水榭。
南兰一路走回来也觉有些累瞭,就进去歇歇脚,等绿衣去拿瞭鱼食,便斜倚在栏杆边上一点一点洒瞭喂底下清澈的溪水裡欢快游动的各色锦鲤。
这些鱼都被养地笨笨的,很快就都聚集瞭过来。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qiu)蛴,齿如瓠(gua)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突然,从不远处竟然传来一阵读书声,这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耳熟,红珠和绿衣一下就听出来瞭,顿时看向来处。
就见一个锦衣玉带、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正捧著一卷书站在假山旁边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地读书,不是几日不见的福康安又是谁?
可偏偏南兰喂鱼食的手顿瞭顿,却是一眼也不抬。
于是读书声又继续。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wei),鱣鲔发发(fa)”
读到这儿,南兰终于忍俊不禁,向福康安瞥去一眼,“快别读瞭,一篇《硕人》就叫你读错四个音,你不害臊我还替这诗委屈呢。”
福康安一边读一边一直斜著眼觑著南兰的神情,见她果然笑瞭肯搭理他瞭,自然立刻收起书随手就抛到身后跟著的小厮怀裡,兴高采烈地跑进水榭裡来。
“委屈什麽?”
小少爷理直气壮地反问,还嬉皮笑脸道,“都说曲有误周郎顾,是为一桩美谈,那这诗有错,能博南小姐回顾一笑,若是它有灵隻怕觉得是死也值瞭。”
虽然那日相处地愉快,但他们几日不见,他反倒是更厚脸皮瞭。南兰不理会他这话,继续转头去喂鱼,神色淡淡道,
“你怎麽又跑来我这儿瞭。”
这一处已经是花园的角落瞭,说他是路过的那可不大可信。
福康安不是笨人,立刻就明白瞭她这话的意思,从那日额娘找过他后他当然也明白自己其实应该和她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