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挑眉,示意荔芽先收起照片,她將肥兔放在膝蓋上,整一整紅色精致的蓋頭,收斂所有思緒,等著對方掀蓋頭,完成成婚的儀式。
周予逸站在門口,停瞭片刻才推開門。
門咯吱一聲被推開,夜風與酒氣哐啷地全數灌瞭進來,隱隱約約,遙遠客廳的吵鬧聲也一並傳來。
此刻,人間煙火,歡喜動人。
皮靴走近的聲音,噠噠地在寂靜的婚房響起。少年靠近她,削瘦的背影遮住瞭半片紅燭,在她身上留下陰影。秦卿沉默地等待蓋頭被拿下的那一刻。
周予逸走進新房,明明不是他成婚,卻莫名地有些緊張。他清瞭清嗓子,說明來意,“嫂嫂,我是大哥的弟弟,周予逸。等我替兄長揭開蓋頭,這禮就算成瞭。”
秦卿點頭。
周予逸走近床邊端坐的人,伸手拿起桌上的秤桿,將秤桿貼近紅蓋頭的一端,正要掀開,卻猶豫瞭。
他聞到瞭熟悉的花香,清淡怡人,沁人心脾。
這是他哥周予瑾最討厭的薔薇花香。
周予逸內心有點不安,說不定大哥不回傢就是不想結這個姻,他卻幫著父母幫他結成瞭。大哥本就不喜歡這場被父母強行安排的婚姻,這下可好,嫂嫂身上的胭脂味都是大哥最不喜歡的。
秦卿等瞭半天,周傢的小少年都沒掀開蓋頭。她向來沒有耐心,幹脆自己揭開蓋頭,紅絲綢撩起的瞬間,周予逸瞳孔微張。
周予逸呆愣的樣子有點可愛,秦卿起瞭捉弄的心思,她勾唇一笑,紅色的新娘妝美豔動人,一雙眼睛亮晶晶,仿若藏著一汪春水:“小叔。”
她將膝蓋上的白兔舉起來,白兔有點胖,一雙紅眼睛,長耳朵,粉色的三瓣唇,肉嘟嘟的臉頰。
她的聲音甜入骨髓,“你看我的小兔子,可愛嗎?”
橘黃的燭光在秦卿的眸中跳躍,貝齒咬在飽滿的紅唇上,她歪瞭歪頭,等待周予逸的回應。
燭火燃燒發出噼啪的響聲,室內的溫度逐漸攀升,周予逸忽然全身冒汗。
秦卿笑意更深,正準備乘勝追擊,逗一逗小少年,然而還未等她站起來,大紅綢緞重新遮蓋瞭她所有視線。
周予逸強自鎮定的嗓音在她頭頂上響起:“嫂嫂逾矩瞭。”
“我看你也不是很想掀我的蓋頭。”秦卿從善如流,穩穩地坐在床沿邊,輕撫兔毛,“你既然不想,那我就自己動手咯。”
一柄褐色的桿秤,勾住瞭她的蓋頭,猛然掀開,秦卿仰頭看去,少年漲紅的臉重新出現在她眼前,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也倒映著跳躍的燭火,亮若星辰。
秦卿彎起眼睛,揶揄道:“你哥的婚禮,你卻如此在乎這種儀式?”
周予逸面無表情:“周傢世代守禮知節,禮不可廢。”
秦卿不喜將規矩掛在嘴邊的人,頓時失瞭捉弄的興趣,“那好,既然禮已成,請你出去吧。”時間不等人,晚一分找出周予瑾的下落,他的小命就多一分危險。
周予逸拱手行禮,一個字都沒說,轉頭就走。
風呼啦啦刮進來,他走得太匆忙,連門都忘記關瞭。
秦卿嘻嘻一笑,“嘿。看來咱是徹底得罪這小少年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