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颜宁胆战心惊地跟上来,躲在冯广身后,“厂公,这是哪儿啊?”“诏狱。”冯广淡淡的一句话,差点儿没把颜宁脆弱的小心脏给吓出来。什么什么?这就是诏狱?传说中,血流成河,尸骨成堆的地方?再往里走几步,果然是名不虚传,昏暗,阴冷,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儿,四周的墙上,柱上,依稀可见斑驳的血迹。颜宁吞了口唾沫,跟在冯广身后,好像一只没断奶的奶猫,紧紧抓着冯广的衣襟。再往深处走,衣襟已经无法满足她的安全感,颜宁改抓冯广的腰带,并缩着脖子,左右窥探。冯广越走越感觉腰沉,回头一看,就见一双滋滋冒汗的手,紧紧地抠着自己的腰带。颜宁一脸吓呆的神态,并没有发现冯广驻步回头,竟一头撞上冯广的胸口。“矮马!什么东西这么硬!……”颜宁被冯广身上的金甲磕得弹了回来,这才发现撞上了冯广。“呃……,厂公。”冯广冷冷的道:“不想你竟如此胆小,看来咱家日后再出宫时,还是不带着你为好。”“不不不……”不带我出宫那怎么行?颜宁赶忙松开冯广的腰带,拔起胸脯,佯装镇定,“小的不怕,一点儿也不怕……”冯广的眉头动了动,颜宁轻咳,“只,只有那么一点点。不过厂公放心,只要我适应了这里的气氛,很快就好。”“那就好。”冯广说罢继续往前走,在穿过一个小门后,来到刑房。“啊!啊!呃!……”刑房内,一声接一声的怪叫声,不时刺激着颜宁的耳膜。她频频吞咽唾沫给自己压惊,而后跟随冯广走进刑房。赵呈此时正坐在一张方桌后,冷漠地注视着面前被人打得体无完肤的凶犯。当听闻身后有声,他这才看到进来的冯广,当即起身插手,“厂公。”冯广看一眼绑在刑架上的犯人,“怎么样?他可招认了?”“回厂公的话,此人一直不语。”“嘴可够硬的。”冯广森然道。赵呈迟疑片刻道:“厂公,属下一直有一猜测,不知当不当讲。”“有话直说。”“厂公,属下在审讯他的时候,总觉得此人,好像……心智不太正常。”冯广一怔,诧然盯着赵呈,“心智不正常?何以见得?”“这个人自从进了东厂,不是笑就是哭,要么就乱喊乱叫,问什么也不说,打他他也好像没什么感觉,实在让人无从问起。”冯广眉头深锁,抬手拦了执刑人的鞭子,而后背手站在犯人面前,“你叫什么?”“啊~!”那犯人好像神经线超长,等执刑人退到一旁半晌,才惨叫一声。只这一个动作,便看得出来,这人的确心智不太健全。颜宁战战兢兢的,躲在方桌后,一点一点从脚往上打量那个伤痕累累的犯人。有前途的公公犯人惨叫完,左右歪头地打量冯广,“我……叫吴大毛。”“你是哪个宫里做事的?”冯广又问。犯人不说话,只大瞪着眼睛在刑房里全方位的看。冯广又问,“你又是为何要袭击太子?”袭击太子?颜宁不禁愕然,这傻子真傻,袭击谁不好,袭击太子?你死定了。犯人依然是那样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本厂公知道,你一个宫人,若不是受人指使,断不会冒然袭击太子。你若识趣,便如实招了指使之人,或许尚可保一全尸,否则……”“嘿!打太子,打太子咯,好好好!”傻子忽然兴奋的打断了冯广的话,眉飞色舞的喊。赵呈走到冯广身边,“厂公,您看他,是真疯,还是装疯?”冯广对这吴大毛眯了眯眼,要说看神态,这的确是个疯子,可宫里的人,为了活命,必要的时候全是戏精,为了装疯,你就是让他吃屎,也能给你吃得好像蜜糖鸡腿一样的香。这些人,一入宫门,那全是用生命在演戏的实力派,又怎么能让人轻易识破呢。冯广转身坐到桌后,冷眼扫过刑房内烧得噼里啪啦的炭炉,赵呈当即明白,冯广的意思是要用大刑逼供。赵呈走到炭炉前,从炭中取出烧红的烙铁,凶狠地注视吴大毛,将手里的烙铁在他眼前晃动,“吴大毛,你若再装疯卖傻,就让你尝尝这烙铁的滋味。”吴大毛没有任何反应,还是那副憨痴的神态,上下翻动眼皮,好像根本没听见赵呈的话。赵呈回头看了眼冯广,冯广的头往下一沉,只听“刺啦~”一声,烙铁已经结实地落在吴大毛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