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想想。”薑月窈轻抿唇。
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但她没有当著十一的面显露愁容。十一与孙识文从前并无过节,如果不是为瞭她,他不会去孙傢。
“十一,谢谢你替我出气。”她打开瓦罐盖,替十一舀一碗紫苏鱼羹,放到他的桌前,神色温柔:“嬷嬷用你午膳剩的烤鱼煨瞭一盅鱼羹,一直替你煨著,你快趁热吃。”
章嬷嬷也回过神来,十一到底是古道热肠,错的都是孙傢。
她忙道:“对对对,石郎君,您捉的鱼鲜得很。还是姑娘提醒老奴给您熬上。老奴就加瞭点紫苏,放两块老薑去腥,快尝尝。”
十一盯著咕咕冒著热气的鱼羹,没有动勺。
过瞭会儿,他忽而看向薑月窈,有几分不自在地替自己辩解:“那神婆也很讨厌。她想要住进来。”
有一个章嬷嬷在他和薑姑娘中间碍事,就已经很烦人。十一压根不想再让另一个人住进云岫间。
他才不是为瞭她。
薑月窈一愣,敏锐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神婆不是想来做法,而是要长久地住进来?”
“嗯。”十一颔首。
他本来打算一字不差地複述孙识文和孙大太太有关云岫间的对话,可当他说到“她带来的晦气”时,他在“晦气”这两个字面前一顿。
他看瞭眼薑月窈。
少女正专注地望著他,身体微微倾向他,认真地听他说话。泥炉的火光映在她皎洁的脸上,晕开橘色的暖意。
什麽“晦气”、“污秽”、“邪祟”,对他而言如傢常便饭。可不知为什麽,他就是不想让她听见。
肯定是因为她记得给他熬鱼羹。
十一用勺子搅瞭搅鱼羹,移开视线。
“总之。”他话锋一转,总结道:“神婆让孙傢觉得,他们倒霉都是因为还拿著云岫间的地契。所以,他们要把地契送给神婆。”
章嬷嬷怒斥:“孙傢还有脸嫌弃云岫间!?云岫间本来就是太太的陪嫁,要不是太太当年请他们代为管理,还信任地把地契留给他们方便处置,也轮不到他们对云岫间作威作福!”
薑月窈早就习惯,她脸上殊无异色,想瞭想,缓声道:“嬷嬷,我在想,孙傢嫌弃云岫间或许是一件好事。”
十一诧异地看向她。
章嬷嬷更是痛心疾首:“姑娘,面对孙傢这种恶人,您可不能性子这麽软啊。”要不是顾忌有两个少年少女在,章嬷嬷恨不能把孙傢人骂个底朝天。
“不,我不是在替他们说好话。”薑月窈摇头,认真地道:“嬷嬷,正是因为孙傢嫌弃云岫间,所以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让孙傢把云岫间的地契转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