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夫妇忙点头表示他们知道,隻不过需要时间去考虑一下。
楚明月无力地叹瞭口气,但也知道这是人傢的傢事,她没有权利前去干涉。她隻希望中年父母们不会因为小姑娘是个女孩就弃之不顾,这样的案例,楚明月已经在重男轻女的傢庭裡看到过太多。
临床上见到太多因为贫穷就放弃治疗的傢庭,楚明月也想像别的医生那样隻是冷眼旁观,但大多数情况她都做不到,而是叹息那些逝去的生命,怜悯那些可怜的病人。
所以楚明月今天看到小女孩能做手术时,心裡是高兴的。尽管他们选择的是更便宜的瓣膜置换术,但结合小女孩的傢庭情况来看,这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瞭。
好不容易忙完今天的手术,楚明月在值班室裡刚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就接到瞭来自急诊科师姐的电话。
“我的好师妹,急诊这快要忙疯瞭!我这裡有一个小车祸需要处理伤口的病人,但我实在是忙不过来,麻烦你过来帮我一下,过后我一定请你吃饭!”楚明月刚一接通电话,师姐就噼裡啪啦说瞭一大堆话。回想起研一时师姐对自己的百般照顾,拒绝的话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楚明月咬咬牙在电话裡答应瞭师姐,去卫生间裡洗瞭把脸精神精神,随即便赶往急诊科。
楚明月刚一进门,便深刻理解到师姐为什麽说快要忙疯瞭。急诊科裡小孩子的尖叫哭闹声能将房顶掀开,面色不善的傢长围著医生办公桌大声嚷嚷,几个酗酒的小混混面色酡红,衣服上还有刚刚打架所残留下来的脚印,整个科室可谓是一片混乱。
在一片混乱之中,楚明月的师姐眼尖地发现瞭她的到来,随后示意楚明月去换药室,刚才所说的病人正在换药室裡等待她去处理伤口。
不同于急诊科的喧闹,换药室地处僻静,关上门即可隔绝外界的吵闹。
楚明月轻轻推开换药室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背对著门口坐在诊疗床上的青年,他的身姿挺拔如青松,黑色的t恤很好地勾勒出他的肩宽腰细。楚明月眯瞭眯眼,发觉这个背影有一丝熟悉。
惨白的灯光投射到青年的身上,青年的如细瓷般的后颈暴露在外,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种迷人的眩晕。青年的手向后倚著搭在诊疗床上,双手白皙修长,如寒玉一般微微泛著冷意。
“你好,我来为你处理伤口。”楚明月出声提醒青年,待青年转过身后,楚明月微微瞪大眼睛,惊讶于此刻的相遇。无他,换药室裡的这名青年正是林也。
楚明月率先注意到的是林也的眼睛,尽管刚刚经历瞭一个小车祸,林也琥珀般的眼睛还是那样平静无波。楚明月有些微微出神地思忖著,似乎没有什麽能让林也的双眸泛起波澜。
楚明月的目光向下扫视,注意到林也左小腿处的裤子上洇出一片血迹。楚明月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将正要起身的林也按到诊疗床上,让他卷起裤腿查看伤势。
或许是因为部分血迹已经干涸,裤子紧紧地贴合在伤口处卷不起来,楚明月拿起一把剪刀自膝盖至脚踝剪开瞭前侧的裤腿,随即小心翼翼地将佈料从伤口处一点一点地剥离。
“疼吗?”楚明月一边皱著眉头剥离佈料,一边注意著林也的反应。
林也摇摇头。
“这伤口是怎麽弄的?”楚明月知道是一场小车祸,但她更想听听林也会怎麽说。
“被一辆超速行驶的电动车给撞瞭。”林也垂下眼,声音显得无辜又可怜。
“电动车车主呢?”
“跑瞭。”
尽管林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但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还是差点让楚明月气笑瞭,见过缺心眼的,没见过林也这麽缺心眼的。
眼见著佈料已经彻底从林也左小腿处剥离,伤口便显露出它本来的样子,从膝盖至脚踝处,一大片狰狞的血迹覆盖在皮肤上,触目的鲜红与旁边原本皮肤的白皙形成瞭鲜明的对比。部分血迹已经干涸凝固在小腿上,部分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渗血,整个左小腿显得狼狈不堪。
楚明月上下左右活动瞭一下林也的胫骨和腓骨,随后又让林也转著圈活动脚踝,询问他有无疼痛的感觉。在得到否定的答複后,楚明月松瞭一口气,不管怎麽样,没伤到骨头总算是幸运的。楚明月又检查瞭一下他的右腿,发现没有伤口,便取来双氧水碘伏和绷带,准备为林也包扎伤口。
林也低头看著正用双氧水清洗伤口的楚明月,放在诊疗床上的手指无意识蜷缩起来。他不太习惯于和人如此近的接触,尤其是在楚明月专注清洗伤口时,呼吸的热气微微喷到他受伤的左腿上,让他感觉微微的酥麻。林也向后动瞭动左腿,楚明月正专注于清洗伤口,以为林也的躲避是怕疼。她下意识地抓住林也的脚踝,安慰道:“很快就好瞭,不疼的。”
林也的脚踝细得可以一隻手握住,作为全身上下很少被阳光直射的部位,他的脚踝白得异于常人,而这裡的皮肤又很细腻,摸上去感觉就像是握住瞭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楚明月抓住林也的脚踝后,无意识地用大拇指指腹摩擦瞭几下脚踝内侧的皮肤,殊不知,这让本就不自在的林也更加难安。
林也本就微微泛粉的耳尖在被楚明月抓住脚踝后悄悄地变得更红瞭,他难耐地看向窗外,努力忽视脚踝处传来的禁锢感,可是楚明月掌心传来的热量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著他此刻两人的接触有多近。
楚明月用双氧水清洗完伤口后,才发现自己还抓著林也的脚踝,便赶紧松手。松手后林也白皙的脚踝上平添瞭被按压过的指印,与周围的皮肤对比,看上去格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