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舅舅说得对。就是这个理,谈事谈事,就得摊开来谈,才得最后融洽通畅。”陈若浦点头,“就是了。我今天过来,盐盐舅母还好奇呢,哪家的啊,怎么悄默声地就到这一步了。一说是施惠,我们就都安心了,这才是真真的好饭不怕晚呢。过年过节,我时常看到小妹家来节礼,老问她,谁家送的。一听是施惠送的,老取笑小妹,她这师母当的便宜得很啊,都毕业多少年了,还想着你们呢。这下最好,日积月累,可见有些心意确实不是一日之功到位的。”这日已经腊月二十七了,离春节还有三天。汪孙两家的结姻亲之事,由舅舅亲自保媒,最后,两厢也都默许了。大方向敲定后,结婚细节上头,就由陈茵拿主意。陈茵的意思是,过了年再请老师傅批个好日子,一切从长计议吧。结婚的事,急不来。汪盐最后关头说话了,“我自己的婚事,我自己能不能提个意见啊?”一屋子人看着她,包括孙施惠。汪盐的主张,她不想办婚礼。结婚领证两家人一起吃饭都可以,婚礼就免了吧。“为什么啊?!”直到除夕这天,陈茵始终不大痛快。汪盐这天过生日,也免不得被妈妈唠叨。陈茵说结婚这么大的事,不办婚礼要被人家笑话的。汪盐固执己见,她始终不喜欢那样喧闹的场合,仿佛一群人的狂欢,借着她结婚的幌子。她不喜欢这些俗礼。我结婚是我自己的。汪盐安慰妈妈,你要给我办嫁妆看我穿婚纱,我都可以做到啊,只是免了那一顿喜酒而已。陈茵骂盐盐怪,你不办喜酒,我这些年撒出去的份子钱怎么收得回来啊。母女俩正掰扯呢,门口有敲门声。是孙家的人,孙津明头一回来汪家,喜笑颜开地拜盐盐父母春节好,再说明缘故,他是替二叔来送新姑爷过年节礼的。头先就说过,孙家办事从来不要怀疑的。汪家这栋小两居在二楼上,一应节礼,全是孙家几个本家兄弟利利索索搬上来的。这一搬,搬出了好大的动静,一单元楼的上下邻居都晓得了,汪老师家的猫猫要嫁人了。男方家上门送的新姑爷礼,那红纸单子,拿在手上能掉到脚面上的长度。陈茵被孙家这爷孙俩的动静给吓到了。早先,施惠也就是给老师带点烟酒,给师母带点吃的,饶是不便宜,也样数有限。这大年三十晚上,结结实实搬了一客厅的礼,要给人说的,哪是嫁女儿,这是卖女儿呀。孙津明笑脸迎人,“施惠关照过了,一式两份,一份给岳父岳母,一份留给舅舅舅母那头。他说因着没给舅舅那头打招呼,就先放到您二老这边。得了您同意了,他明后两天再和盐盐去拜年。”孙津明礼送到了,就表示不打扰了。陈茵想留他们喝杯茶,对方也都婉拒了。只转告,施惠还得把家里那头祭祖以及联合商会下午的酒会应承过去。他晚点过来。汪盐全程没说话,只送津明阿哥下楼去。回来,父母在忙碌地顺那些礼,她却只关心那张红纸的礼单。一长摞的红纸上,洋洋洒洒的鹤体软笔。全出自某人。汪盐再熟悉不过他的笔迹了,瘦骨峋长,伶仃飘逸。远远风(20)孙施惠晚上过来的时候,汪家桌上的团圆饭吃到一半。三十晚上这一顿,汪敏行基本上头几天一些大件的肉菜已经开始准备了。下午时候,陈茵要盐盐给施惠打电话,问他晚上过不过来一起吃,过来就等他。汪盐一口回绝了,今天谁不在家吃团圆饭啊。而且他们家本家又不少。陈茵也就作罢。等孙施惠上门的时候,倒弄得有点不像样,陈茵直问他吃了没。汪盐听着有脚步声过来,孙施惠答师母的话,“吃了一半。”陈茵嗔怪他,“这叫什么话,麻小子。”孙施惠再道,孙家年年三十晚上祭祖,各房头一起吃饭那种,闹哄哄地,他吃一半就溜出来了。说话间,两个人到了餐桌边。汪盐见他手里提着个蛋糕盒。孙施惠交给师母,说是纽约芝士款的,得搁冰箱。今天汪盐生日。陈茵拿在手里,再望望汪盐,要汪盐去放,“顺便给施惠拿副碗筷来。”汪盐在吃冷盘的盐水鸭,抬眼看孙施惠,“你还吃吗,不吃,就不拿了。”孙施惠当着老师、师母的面,应她,“我吃啊,我来就是吃饭的啊。”不等陈茵开口,汪敏行先发话了,催盐盐去,说他们两个人,斗嘴也挑个日子。哪个人家三十晚上还吵架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