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母客套朝施惠,先是过问爷爷怎么没来的,再查点琅华,最后才朝施惠身边的女人望一眼。孙施惠正式介绍汪盐的身份,也说正式摆酒请这头都要去。冯母依旧抱着孩子。不热衷也不冷落。说话间,汪盐把准备的礼递给边上一直没讲话的冯太太,也问候些喜庆吉祥的话。而对于冯母,只不卑不亢的笑意。逢迎的人看在眼里,把孩子抱给边上的月嫂,却是同儿媳妇说话,“晴雨哪里去了呀?你让她过来帮忙照看客人的,这丫头,心又给我野走了!”正念着经呢,斋主来了。方晴雨看门口热闹,这才挤了过来,心无城府地喊冯母姨妈,也朝一应人和善笑意,偏在孙施惠脸上卡壳了下。她才要说什么,冯茂辰的妻子抢先了一步,要晴雨帮她把客人的礼先送回房里。直到男女宾客分席而坐,汪盐在一围坐的太太圈里,才听了些孙施惠从前的“新闻”。冯母有心把妹妹家的女儿说给施惠,几发找人说媒,甚至叫自己丈夫亲自去和孙开祥谈这门亲事。说晴雨是打小在冯家这头上学的,衣食住行都在冯家,和冯家的女儿也没什么二样了。被孙开祥婉拒了,后头娘家几门亲事更是,孙施惠连见面都省了。这事偏在琅华那里闹得最凶,琅华笑话冯母,这是多爱施惠啊,这么爱,抓紧再养个女儿嘛,我们施惠也不是等不起。毕竟他们冯家找小老婆也不是没有过。冯母和琅华且还有前话,小时候冯茂辰一心想着琅华。琅华嫌他癞□□,说你爸爸你叔叔我都看不上,还想着我降辈去你们冯家,想屁吃呢。经此前后两役,孙家姑侄俩算是把冯家这头得罪透了。尤其冯母,她看施惠不如意到底有限,毕竟他男儿家,看不上也不耍阴的。哪怕今天,也没给晴雨和冯母什么眼色受。冯母是板板正正看不惯琅华。顺带着这新进门的汪盐。因为琅华正月里会到过冯母一回,说过不了多久,你要去孙家吃喜酒了,大嫂子。施惠要结婚了呀,别说,新娘子真是漂亮,我都自叹不如的那种。厅里欢声笑语,杯盏叮当。冯母有心打量这漂亮的新娘子,心想,说了这许多的闲话,你也真沉得住气。喝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大家小姐呢。冯母钻营之余,干脆和汪盐攀谈,问她父母做什么的,她又做什么的。汪盐一一回答。正好月嫂又给孩子换了套新衣服,是晴雨给孩子买的,抱过来要给大家拍照呢。冯母对自己的孙女笑得眼睛都合成缝了,献宝般地,“汪小姐也抱抱呢,沾沾喜气,说不定明年开春就要吃你和施惠的红蛋咯。”汪盐委婉摇头,说她不会抱孩子,回头碰到孩子就她的不是了。岂料冯母一面递消毒免洗液给她,一面微微讥讽,“做女人的哪有不会抱孩子的,我们晴雨还比你小好几岁呢,都会抱。”汪盐坐在那,赶鸭子上架,终究不好拂了主家的“颜面”,两手不够用地横抱着一个才不过百天的孩子。她意思了下,就想把孩子还给本家。岂料她腕上戴着个开口镯,不小心刮到孩子手了还是怎么地,孩子哇呀呀地哭起来。只见晴雨比孩子母亲、奶奶还快一步地接过孩子,再朝汪盐微微迁怒的口吻,“哎呀,你手上戴镯子,你要提前说一下的呀!”汪盐一心记挂孩子,生怕真的刮到婴儿的皮,才想抱歉的。有人抢先了一步,“你谁呀,保姆还是月嫂?既然晓得孩子磕不得碰不得,就老老实实自己抱,瞎显摆给人家干什么!清爽点,人家不必把你们家孩子当宝的。”众人回头,琅华一身黑色长裙,脸又拉得老长,倒不像来吃喜酒的,反像来奔丧的。家家雨(17)开口镯是汪盐和孙施惠领证前一天晚上,陈茵正式交给女儿的。一件老式的开口实心金镯子,陈茵出嫁前,老母亲给她的。不值多少钱,胜在传承。妈妈特地去请金匠老师傅洗得干干净净,也交代汪盐,务必戴满新婚头一个月。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喜庆的一件陪嫁物什,连累了她在这困顿的局境里有苦难言。焦头烂额之际,有人替她解围。琅华走过来,妖妖翘翘的样子。别说,这浑浊的气氛里还真需要她这样的人提神。方晴雨一见是施惠阿哥的姑姑,一时不敢大声说话,看一眼冯母。冯母起身迎客的样子,“琅华呀,我以到你不来了呢。这是茂辰的妹妹,说话没个轻重,小孩心性。”琅华走近了些,傲慢地鼻孔出气,接冯母的茬,“啊,茂儿的妹妹呀。我还当早生养的月嫂呢,心想这么心疼孩子,肯定得生过的人才这么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