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驰的速度很快,城市的夜影子,一斑斑地落在挡风玻璃上和车里人的眼里。孙施惠记得,记得汪盐从前的这一事故,也记得她的作文,那时候她的这一篇,在全年级当作范文一般地传读。某人单手掌舵方向盘,他偶然的口吻,一时兴起,却腹黑得很,告诉汪盐一则后文。“你后来去过那个桔园吗?”“没有。”“被征收了。负责拆迁安置的就是老钟。”那里从前乡下得很,乌漆嘛黑的龙沟连龙沟。如今城镇一体化,全是工厂代工地。汪盐没所谓地朝他呸一声,后座上坐着妈妈,她也禁不住地要骂他,“孙施惠,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一点都不行,我跟你说点事,你也总是要别人分分钟接受事实。”某人笑,“我怎么见不得别人好,这不是你当年期许的秋收嘛。那桔园老板卖一辈子桔子也赶不上他那一回的征收好吧。”“……”孙施惠见身边人不睬他,腾出的右手来拢她的左手,试着缓和气氛,“哦,我知道了,你舍不得那个桔园,桃花源般的桔园,是不是?”“驾驶途中请勿跟驾驶员攀谈,反过来,驾驶员也不要和别人瞎茶话会。”汪盐要挣开他的手。某人笑着不让她如愿,也轻声提醒她,“别闹,开车途中。”车子抵达孙家,回来的人谁也没惊动,孙施惠叫汪盐去给师母安置客房,他自个儿去看了下爷爷,也说明他这头回来的情况。再回他们院子里时,汪盐已经在房里了。“你妈那都安排好了。”“嗯。”原本就是现成的客房院子,一应陈设床品都是干净的,“她不要我给她弄,赶鸭子般地给我赶回来了。”孙施惠笑着脱掉鞋子,赤着脚,解除一身的穿戴,想往床上栽的时候,汪盐一时眼神警告。有人也识相,干脆去躺那藤椅,然后观影一般地看着灯下人缓缓移动,她在把行李箱的衣服一一拿出来,往衣帽间里送且挂。“留着明天收拾吧,我看着都累。”“你可以闭上眼睛。”汪盐建议。“闭上眼睛我就睡着了。”他够着她来来往往的声音道。和平相处的首要原则,“你可以这么睡着了,反正,不洗漱,不能上床就是了。”孙施惠顺着她的话,暧昧地答,“我就是洗漱了,你也从来没肯过呀。”汪盐听到这一句,依旧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然而,也没再和他机锋。偏偏有人机关算尽,陡然一处空隙空落,他没捕捉到。直到汪盐收拾停当,洗漱完毕,再催藤椅上的人去洗漱。孙施惠跃起身来,当着她的面,抽解他的腰带,也闲话般地提醒汪盐,“叫你妈明天在这里该吃吃该喝喝,实在不行,居委会广场那里好些个大妈呢,跳舞舞剑的,多的是。顺利的话,过几天正好领个人让她瞧瞧。”汪盐一心以为他说的是试菜的罗师傅。“对了,周六要去冯家。你看还缺什么,匀个时间我陪你去买。”汪盐对付那些应酬的衣服饰品多的是,正月里,孙施惠拖着她量体地办了好多成衣和首饰。冯家是弥月礼加乔迁。汪盐说,弥月起码得送个金饰,乔迁就封钱去吧。某人:“你拿主意吧。”等孙施惠洗漱回来,一脚跨上床来,顽劣地问已经躺下的人,“药还要涂吗?”“不要,已经好了。”“这么快。”汪盐不理他。孙施惠短发上还带着水珠子,汪盐皱着眉,“你不能吹干了再上床吗?”“不能。”他甩两下头,甚至有水珠子蹦到汪盐脸上。“这是狗的行径。”“狗的事情猫少管。”好,猫不管。汪盐干脆闭眼睡觉,房里的灯还没熄。她闭了会儿,再睁开眼,孙施惠笑话她,意志不坚定,装模作样地睡。一时兴起,拿她的姓氏取笑她,要她别叫猫猫了,叫汪汪吧,这样我们就同类了,“汪汪汪。”汪盐还回去,“装孙子。”孙施惠一秒正色,他俯首朝汪盐,“我有的是时间。”总要等到你心甘情愿。汪盐近距离地感受着某人气息的乖张,也看到他浅色的瞳孔。有一秒的游神,无声地嘲讽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作者有话说:“汪汪汪”“装孙子”这是当初最最版本文案的灵感,也是他俩姓氏的灵感。再一则,不要催我进度,他俩的进度节点,我是没正式动笔就定好的。嫌我慢的可以囤囤。就这样,比心~家家雨(15)周六这天,晨夜里蒙蒙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