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茶歇品牌,也要上岗培训这些,汪副理熟手得很呀。”“上岗不培训这些,汪老师周一升旗仪式要。”汪盐没所谓地提了一嘴,说他们高中毕业后,学校升星需求,之后每逢周一升旗仪式,教职工都得穿正装出席的。爸爸不会系领带,妈妈又笨手笨脚地学不利索。汪盐这才看不下去,学会了给老汪打领带。孙施惠:“……”汪盐替他端正系好,看他还迟迟不走的样子,“你迟到了。施惠少爷。”家家雨(13)最后的一个翻领动作,汪盐是垫着脚完成的。屋里还有她父母来往的脚步声,门口,汪敏行鞋都穿好了,才想起前天带回来的讲义没拿,要妻子去房里帮他拿一下,省得他再脱鞋了。陈茵一面抱怨丈夫忘三忘四的,一面要去房里给他拿,“就这记性还教什么学。”门口的汪敏行没脾气,“反正不把你忘了就行了。”孙施惠听着汪盐催他走,也一贯讥讽他施惠少爷。他记得小学那会儿,具体什么事情他忘了,只记得汪盐拿羽毛球拍给他,他没接到她就松了手,还扭头就走。孙施惠不满,指着地上的球拍,要汪盐回来,捡起来才能走。汪盐才不听他,还回头讥诮他,施惠少爷。这一喊,喊了他这么多年。眼下他问女主角,“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起这个绰号的?因为什么事?”“忘了。”陈茵从房间出来,正好看到施惠捏住盐盐的下巴,俯首一个吻。一时连忙走开。把讲义拿到老汪的时候,没眼力见的老父亲倒还催上别人了,问施惠磨磨蹭蹭还没好?陈茵推老头子快些走你的吧,心里嘲笑,你是忘了你年轻的时候,一条街来来回回送几趟的时候了。没一会儿,孙施惠出来,和师母说他走了。陈茵问施惠什么时候回城,赶得上的话,晚上等他一起吃晚饭?孙施惠穿好皮鞋,回头看一眼在餐桌边帮忙收拾的汪盐,没十分答应下来,只说他抓紧办事再回头吧。“争取回来吃晚饭。”孙施惠抵达约好的茶楼,几厢人已经喝第二道茶了。孙津明很有默契地上来就和他打掩护,问老爷子怎么样了?聪惠人即刻接招,一面朝几头人吟吟笑意,一面说,“估计昨天劳了些神,请医生看过了。没什么要紧。”赵寅轩听这话,立马入觳,也是自觉昨日那番事故,不是孙开祥,也未必能这么快两厢善了。赵某人起身迎施惠,公务桌上,他难说私情话,只说这一发辛劳了施惠。结个婚,我看反倒是清瘦了些。比去年刚见他那会儿。开发商负责人姓钟,是孙家联络合作几十年的老伙计。这一次的项目,原本孙开祥不同意的,孙施惠力压了老爷子的固本印象,他说他以个人名义投这个项目。琳琅盛下一间民间博物馆。老钟找到施惠的时候,问这个老小子,你有多大的把握能谈下来,政府那头、藏主那头。这么一说,不长不短的战线,铺了两年,中间因为孙开祥的病还耽误了半年。孙施惠其实没什么烟瘾,酒也是。然而,这几年,成年人的交道,总要仰仗些虚与委蛇的媒介。他一口烟闷在嘴里,知会老钟,对赌协议你也不是头一回签了。爷爷是爷爷,我是我。你思量清楚了,我轻易不牵连一个人家的生计,自然也不拦着任何人升官发财。老钟终究还是点头了,他说他包工头的时候就跟着孙家了,算到施惠是第三代了。别的不谈,就施惠身上这股子别扭劲,哎,满像了当年风头正盛的孙开祥。从前有人问孙开祥,你拿什么博?拿什么,拿我的手,我的本,我的命。还能什么。这会儿,老钟顺着赵先生的话暖个场,却是男人堆里的荤话,“新婚头头上,少年感情夫妻恩,这做丈夫的,不瘦些像话吗?”老钟还有下文,“施惠你待会走工地可当心些啊,你脚下绵软的,掼个跟头,我们可不好意思送你回去见新娘子。”一桌人连同几个助手一齐笑了。东道主任由取笑,自顾自坐下来,有服务生递热手巾。揩手之余,某人附和,“上了年纪的人怎么就这么爱看热闹呢,板板正正的国家大事抵不上张家长李家短房里那点动静,是吧?”再一言以笑之。涟漪平静,开始正传事务。奠基礼很顺利,孙施惠领着赵寅轩看规划平面图的时候,看到处处笔笔的江南元素,园,亭,巷,桥,再加上点睛一笔的民博。赵寅轩垂髫年纪就被父亲送出去了,是毕业才回国工作,对收藏发烧不可收拾,大半辈子下来,攒的物件全留在s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