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孩子的晴雨一下子就涨红了脸,瞪一眼琅华,又瞥一眼边上无事人的汪盐,气得咬牙般地把孩子交给月嫂扭头就走。而落座的琅华,也不应付今天弥月礼的孩子,只把她的礼金给到茂辰的太太,嘴上懒散,说她还睡着呢,茂辰一味地喊她来。大小姐嫁到,又是个从来不和叽歪人搭撒的主。坐席间,竟无人敢同琅华寒暄。茶几上重新换热茶,新点心。互相恭维里,汪盐悄然地看了眼琅华,也趁着分杯换盏的空档,微微展颜道:“谢谢姑姑了。”琅华饮一口红茶,唇上坠着些鲜血般的艳丽。眉眼倨傲,真真跟孙施惠是一个流水线出来的,双煞傲孔雀。“谢我什么?你清爽点,我才没有工夫帮你。你往这一坐,还是你原先的汪盐,你看我睬不睬你。”“我们孙家的脸,只能丢在孙家。外人在这叽歪,你狠该叫他们滚。”汪盐听后,略微讥诮,“我还是原先的汪盐,你也会帮我的。”“放屁。”“赤子之心的琅华,就是这样的。”黑裙却面若桃花的人,听到个什么字眼,恨不得牙都酸倒了,更多的是赧然。她想起年前说汪盐是非那次,换作别人讲她,她远不会这么好性地还陪对方笑脸。眼下,连忙给汪盐酸回去,“你就是这么矫情地哄着孙施惠昏头转向的?”“赤子之心就是孙施惠说的。”其实没有,他说琅华二百五……琅华面上满不买账,把手里的夜莺茶杯磕回杯碟上去,懒散拈一块点心到嘴里,再朝汪盐乜一眼,“你和施惠还真是一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是吧!”琅华哼一声,翻脸就质问汪盐,“齐阿姨的事,是你挑唆施惠换人的?”汪盐诚实以告,“恰恰相反,我劝他不要这样。可是你侄儿不肯听,我人微言轻,并不想在你们家充什么主人家。一个家,注定只能有一个一锤定音的人。”琅华听不进去这些,“汪盐,哪怕你看不惯齐阿姨,也得给我受着。你们不是叫阿秋回来吗,好的,我看看我爸会不会当真把齐阿姨赶走。”“不会。爷爷全不想理这些事,来之前,我去爷爷房里坐了会儿,他分明是焦头烂额,说你和施惠两个人像极了津明阿哥说的那个故事,两个孩子,心性使然,争烧饼吃呢。爷爷早前没做好一碗水端平,如今想弥补,也无济于事,干脆由你们去。看你们姑侄能请多少个保姆回来。”“哼,怎么你一来,就生出这许多事端来。从前施惠可没嚷着要换保姆的。”汪盐机锋跟上,“从前他也没搬回来。”“是,你有本事,好吧啦。有本事哄得他服服帖帖回孙家!”“琅华,我只是就事论事。”“少给我卖乖,你有这牙尖嘴利的能耐,刚才怎么哑巴了。”“所以我说谢谢姑姑啊。他们是外人,外人总归是冷漠社交的。而你,我单方面觉得不是。”琅华油盐不进的颜色,懒得理汪盐,目光收回之前,还不忘打量她一身穿着,从鞋子到裙子再到外面的风衣,俱是不凡的衣品。她从前却是没发觉,汪盐不干己事不张口的性子,几个回合照面,竟然穿搭方面,很投琅华脾性。转念一嘲讽,不然怎么就进了一家门呢。快到十点的时候,冯家前后院子都天光大好,外面几乎碧蓝如洗。后院有个游泳池,边上支着把遮阳伞,还是感应紫外线那种人工智能的,设定好了参数,它会自动伞开。孙施惠被冯茂辰几个拉着玩扑克,汪盐不高兴陪着他,里面香烟缭绕的。趁着上洗手间的名头,出来逛逛冯家的前后花园。正巧看到了这智能的遮阳伞,一时兴起,想走近看看,那么收伞的按钮在哪里。她在那伞下佯装坐了会儿,也没弄明白,伞到底是怎么收。直到有个半生不熟的声音斜过来,“那上头没按钮的,操作在手机上,汪副理。”汪盐寻声望去,她一时拿手遮在眉眼之上,只怕太阳太好,她晒迷了眼。只见走近的人,大咧咧坐下来,却是魏小满。“你怎么会在这?”来人才早春里就穿得萧薄,t恤机车夹克那种。“这话也是我要问你的。”汪盐一向在人际关系上过目过耳不忘,来的时候,孙施惠说冯家两任妻子三房儿子,小三子还在上大学的样子,想是他记差了一点半点。“你是冯家人?不是叫魏小满吗?”“魏小满就不能是冯家人?”汪盐傻眼了,“那你那时候还哭爹求娘地不要辞退你?”“是呀,我需要这份工作呀。也谢谢汪副理保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