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是门大学问啊。黄大人唏嘘着,目送景澜和叶安安走向卷宗库,心想,侯爷这是找到了新的爱好,不爱美人爱查案了吗?放手让他这么折腾,不会出问题吧?罢了罢了。太子不是说了嘛,尽管随他去,倒要看看他能翻出朵什么样的浪花来。----------------------------------------“京城近三十年的幼儿失窃案都在这里,这两个架子上的,是至今未能告破的。”方正指指旁边两个大架子。景澜和叶安安抬头看看浩如烟海的卷宗,都在心里怀念信息时代的美好。上次查蒋太医的卷宗好歹还有个明确的目标,这次只有一个猜测,要认真仔细地研究比对,才能从中找出可能接近真相的那一个。方正交代完毕,抬脚要走。叶安安连忙叫住他,“方大人,这些卷宗你看过多少?”方正思索了片刻,如实道,“不多。”叶安安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印象特别深刻的?”她对方正有种莫名的信任。上次蒋太医的卷宗也是他帮忙找出来的,说不定这是他们的贵人。方正眨巴眨巴眼睛,指着其中一个架子最顶上的那排卷宗,“用朱砂点上标记的都是案情离奇或者手法残忍的悬案,那些我都看过,印象都比较深刻。”叶安安和景澜顿时如获至宝。叶安安问景澜:“你觉得他们会抢什么样的孩子?”景澜换位思考了一下,“出身清白,父亲是读书人,母亲容貌姣好,孩子健康可爱,出生三日之内。而且,最好是外地来京,或路过,在本地没有至亲好友。”叶安安心中一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孩子的父母……”景澜脸色也现出悲悯之色,叹了口气道,“恐怕不只是孩子的父母……”下人,奶娘,甚至偶然经过的路人……方正清了清嗓子。景澜道,“方大人,我们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吧。”方正心想,你们那么大声,我就算想听不见,也很难啊。他点了点头。叶安安问,“这样的幼儿失窃案,你印象中有吗?”方正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慢慢吐出一个字。“有。”石出房中悬挂着层层叠叠的幔帐。外面的风丝毫透不进来,里面的气息也散不出去。浓重的药味也掩盖不住人之将死的腐朽之气。皇后抬了抬手,一众宫女太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她缓步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床上那张枯瘦的脸。小时候,她以为义父义母是她的亲生爹娘,而住在豪华大宅中,高高在上的这个人,并不是她的亲人。后来得知这个人才是她的亲娘。她后来长成了风华绝代的美人,人们说,她和她娘很像。现在,看着那张布满皱纹,死气沉沉的脸,她想:我和她一点都不像。病榻上的薛夫人,似乎察觉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松弛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珠看向站在床边的人影。皇后弯下腰,让薛夫人能看清她的脸。然后,她突然问了句:“檀儿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薛夫人的眼睛陡然睁大了,灰色的眼珠迸射出异常的光芒。她用干枯的手指,死死地拽着皇后的衣服,低哑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他是你的儿子!你,就是他的生母!你记住了吗?”皇后看着将死的母亲,片刻后,直起身来,点了点头,“哀家明白了。”薛夫人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手指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松开,眼皮又沉重地盖住了眼睛,绷紧的嘴角也无力地垂了下去。无论她有多大的野心,多狠的手段,也无非是万古长河中一滴水,漫长岁月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而已。皇后转身向外走,走出几步,她停下来,站了片刻。终究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病榻上的人。----------------------------------------侯府。赵榑大步走进来,高高兴兴地问,“小顺子说你要让我开开眼界,是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吗?”景澜默然看了他片刻,心中涌过千言万语,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无论发生什么事,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兄弟。”赵榑茫然地眨了眨眼,“怎么了?为何突然说这种话?”此时,里间的门打开,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影缓步走了出来。赵榑看了一眼,吓得差点跳起来。“母,母后!?你怎么在这里?”他立刻要行礼,被景澜拉住了。“你再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