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很沉默,空气中是浅浅的呼吸声,孟俞憋得慌,打开一半车窗,风不大,拂过脸庞吹的头发凌乱。阴影猛然笼罩而下,出神中的孟俞犹如惊弓之鸟瑟缩了一下,以为尉帛冗会做什么,然而他只是起身关窗户,仅此而已。当尉帛冗的胳膊从孟俞身前绕过,孟俞下意识警惕起来,那样子像极了即将炸毛的猫。尉帛冗轻笑,一把拉上窗坐了回去。人只是关个窗而已,孟俞尴尬的扭开脸轻咳两声。“孟俞,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内心叛逆的人,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尉帛冗终于开了口,却问了一个与孟俞道歉内容无关的问题。为什么?孟俞望向窗外,因为这是他母亲的期望,她希望自己能成长为听话的好孩子。好孩子的定义是什么呢?听话乖巧、成绩优秀、待人处事温和有礼……也许是这样,所以孟俞就按照她的期望把自己伪装成了这样的人。不是活,只是伪装。被那个男人骗了之后,孟俞的母亲孟叶若曾抑郁了一段时间,那是孟俞七岁时候的事,当孟叶若终于从阴影中彻底走出来回到老家这座小城,孟俞的外公外婆没多久因病相继过世。是什么时候起不想再让孟叶若操心的呢?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了吧。孟叶若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是位合格的母亲,孟俞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叛逆害她伤心失望,她一个人抚养自己已经够艰难辛苦了。可是内心的火苗随着年龄增长有递无减。总想做点什么抒发内心的压抑,在还没染上烟瘾前,孟俞的心里一直盘旋着这个想法。孟俞伸手戴上衣服帽子,歪着脑袋靠进椅背,看着远处的视线飘忽不定。“为什么要表现出来?这样不是挺好?”他的嗓音极轻,缥缈的让人抓不住。尉帛冗侧过脸凝视他,“你真这么觉得?”“你问这么多干嘛,又不关你的事。”逃避了正面回答。“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我,是同一类人。”孟俞猛地回头,眼里泛着点点星光。尉帛冗瞥他,淡声继续:“压抑太久会坏掉,适当释放一下也许会更好,但是抽烟,不是一个好方法。”星光很快泯灭,孟俞不屑的撇撇嘴,小声嘟囔:“婆婆妈妈的真烦人。”心里某处渐渐软化。尉帛冗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没再说话。家里的灯亮着,客厅里没有人。孟俞转身关门,无意间看到还在家门前伫着没动的尉帛冗,疑惑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垂眸略一思量,朝他走去。“杵着发什么呆呢,还不进去?”听到声音的尉帛冗微侧首,凝眸看向走近的孟俞。长廊上的灯泡在他头顶,几只饥渴的飞蛾奋不顾身的扑在上面,不管不顾灼热的温度。灯下的尉帛冗面上仿佛覆了层冰霜,看得孟俞心头一跳,无故想起他刚转来的那天,也是一样的表情。除了那次,就没怎么看到过他露出这么冷漠的神色。尉帛冗说他们是一类人……孟俞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一类人啊,都是男的?灯光闪了闪,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孟俞抄着兜看了看上面的灯,这灯有些年头该换了,哪天爆了怎么办。“找我什么事?”尉帛冗静静的摸出钥匙准备开门。“没什么,看你……”正在这时,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拉开,一个穿着丝质睡衣看起来三十来岁的高挑女人出现在两人面前,她先是看到尉帛冗,又见他身边站着个小男生,刚要出口训斥的话一转。“回来了愣在门口干什么,这位是你同学?”尉瑾绷着脸,语气生硬。尉帛冗沉默的点了点头。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古怪,隐隐弥漫着压抑,一旁的孟俞感觉自己待在这里显得多余又尴尬,不由咧嘴扯了个和煦的微笑。这人一看就是尉帛冗的母亲,两人长得很像,不过看起来关系不大好。“阿姨好,我是尉帛冗的同学孟俞,也住这里,就在您的隔壁。”尉帛冗的妈妈看起来不太好相处,走为上策,但是打了照面就得有礼貌的和人招呼一下。孟俞笑的露出整齐的瓷白牙,看起来格外乖巧讨喜。尉帛冗瞥他一眼。尉瑾紧绷的面色微微一松,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柔和的笑意,“原来是邻居啊,孩子快进来坐坐吧。我们母子刚搬来几天,一直想去你家拜访,但是我最近太忙抽不出时间,又没怎么在家,尉帛冗他又在上学。不过没想到你们还是同学,真是有缘。”是啊,太有缘了,我抽烟还被您儿子撞了个正着,又被他威胁,还被按在墙上强吻了……可不是有缘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