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记,您别嫌弃,我呀,喝的是高碎,省钱味儿也还成。”
陈书记笑眯眯地坐着:“旧社会的劳动人民能喝上高碎就不错了。有的时候,饭店的东家恨不得拿树叶子来凑数,不过是让茶水变个色糊弄一下大家伙。”
他接过茶杯,有些烫手,便放在了身前。
“小郑,坐坐坐,这可是你的地盘,你怎么比我还拘谨?”
郑卫民心道,我能不拘谨么?
陈书记脸上笑容依旧:“我不在你们学校都听到过一个传闻,说你郑卫民喜欢让别人叫你郑副书记,是不是?听说当年在学生会的时候也坚决让大家把那个副字儿给你带上?”
郑卫民有些不好意思:“一时心痒,副字儿就给加上了,其实我本来就是副的,也不算叫错。”
“哎,这也可以说是实事求是了。”陈书记换了话题:“你的论文第二部分我看到了,胆子很大,想到了前面去。但不会是只想到这里吧?”
郑卫民说道:“陈书记,您是知道的,我把辩论赛先给发展起来了,现在又有文化周的活动,后面还有演讲比赛。我想着,关于第二部分的话题,是不是可以先尝试让大学生们讨论一下?”
大学生们的思想解放,想到什么都很合理,谁也无法想到下一个被提起的话题是哪一个,哪怕是这群学生自己也不会想到。
年轻是他们的标签,年轻代表着敢想敢说,敢站在人前无所畏惧、慷慨激昂地发表自己的见解并无视外人异样眼光。
陈书记只是略略点头:“小郑同志,有没有第三部分?”
郑卫民愣了一下,陈书记接着说道:“你是学历史的,应该听说过一句话,马上得天下和马上治天下是两回事。第三部分,有没有什么想法?”
郑卫民说道:“有一些浅见,陈书记不要笑我。”
“年轻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看看这里,又没有外人,这样你都不敢说,还要指望大学生们来讨论?你是团委副书记,要有副书记的样子!”
郑卫民便说道:“那我大胆说一说。”
“你说!”
“可能会很快开展谈判,也可能会再过几年,领导的决策是什么样我不去妄议;但在谈判之后,不会马上收回,要给双方时间来准备,可能是十年还是多少年我也不敢确定,但我敢确定的是,在谈判之后,英国人不会这么安稳,他们会在意识形态上大做文章,扰乱当地民众的归属感,打造出一个富家养子被贫穷父母吸血的故事出来,从而引起当地民众的反对情绪,阻挠回归。”
“富在深山有远亲……嗯,这种状况大家都不喜欢,如果真的放到自己身上,那更要跺脚骂娘了。”
郑卫民说道:“民众会很有主人翁意识,即便英国不会给他们全面的公民权,也会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大陆剥夺了他们获得全面公民权的可能。”
“马岛的民众状况好像挺相似,但也不一样,马岛上毕竟有英国人在,他们繁衍生息了那么多年,种族是一样的;但即便这样,他们也在谋求更大的自治权。”陈书记觉得两地有可参照对比之处。
“我在美国的同学给我寄了信,说起了在美国华裔的状况。很多华裔对国家还是有感情的,但要在留学生面前要有优越感。但如果咱们国家富强了,这种优越感不在了,我想象不到他们的情绪变化。”
“凡事多往坏的方面想,多往好的方面努力。小郑同志,第三部分也写出来吧,回头寄给我,怎么样?”
“那我就献丑了。”这个时候,郑卫民身上有了北大毕业生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