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就觉得,要是这番话给外人听见了,我可能也活不过冬天。我看出来小桉不大认同我的做法,但还是手脚麻利,两三日就把我的旧衣新衣打包了送走。不过她的手还是没闲着,那件华服还是日夜不分地替我亲手赶制,我没再阻止她,毕竟我思来想去,觉得那件衣服不论是我要二婚或是作丧都挺适合。我站在院子的梅花树前,昨夜小桉已经扫过雪了,但今早一起来,雪层还是没过了我的脚踝处。我一面数着花苞,一面听着阿童给我报告,说是太子将滞留在广骊道的贡品分给了当地百姓,取“幸仁布世、广民积福”的意味,是大大的孝心。我说我觉得挺好的啊,但是你告诉我这些干嘛呢。阿童默默退下了。我踮起脚尖继续给我的小花苞点数,数着数着,突然间,我看到了一整棵梅树都结满了花,在层层霜雪之上,刹然盛开,绽出极致的红,斑驳了全白。我情不自禁伸出手,一片梅花瓣悠悠飘落在我的掌中,还有几点落到地上的雪层,夺目的红和着冷清的白,并不和谐,我将掌心凑到眼前仔细去看,不料还没看清楚,登然双眼一黑,在我彻底不知人事之前,我无比快速地伤心了两场,第一场是我的小梅树还没开花,第二场是我吐血了。我无奈感叹,我果然眼睛也不大好使了。这件事把小桉吓个不轻,在我还只是眼前昏暗、双腿不稳时,我其实还是有感知的,我可以听见小桉如何凄厉地哭喊着我的名字,活像我要被火焚了一般,我是听了大半天后才晕过去的。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我其实会不会是被她吵晕过去的?但我还没有机会问她,因为我一醒来看到的人是太子,虽然我并不能及时地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是他在这里。很奇怪,似乎我每回很严重地晕过去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总是太子。不是有句话说,生物在出世后第一眼见到的东西,一般都会被它们当作爹妈吗?此刻,我看着太子殿下的死人脸,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娘。”太子的死人脸明显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走过来扶我起身。我其实挺感动的。如果这会儿我再说一些足够亲昵的话,那我们可能会冰释前嫌,一般书里也都是这样写的,我也有能力说出来,但我一句话都没说,拔出头上的步摇,对着他的腹部猛地扎下去。我可以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渐渐渗透了出来。他闷哼一声,又愣住了,双手悬在半空,可能是不知道要不要来挽住我的手。我看着他的眼睛,大喊:“太子殿下受伤了,快来人啊。”☆、攻略十二:干就完了我又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子并没有问我为什么,只是安静地配合着我,譬如倒在地上装疼,譬如命人满大城地去找大夫。可见他真的是一个很容易被摆布的人,将来当了皇帝,可能会很危险。但此刻他并不需要考虑以后皇帝的日子危不危险,因为他的太子生活就已经够艰险了。太子一声不吭地经过换衣、清洗、抹药、包扎,最后点名要我留下来。看着被屏退的所有人,我察觉到一丝不妙,于是指着自己,“我也是病号诶,难道不是应该回去歇着吗?”太子没啥表情,“坐下。”“好吧。”我乖乖坐下。“坐这。”我只能将屁股挪到他床上。太子点了点自己腹部的纱带,“这又是哪一出?”我看着房梁,“看不出来吗,刺杀你啊。”“刺杀?难道你没预算到一只簪子可以戳破多少层衣料,而我今日穿了多少件外衣么?”他指向自己的脖子,“杀我,应该往这里戳。”“……”我仍旧看着房梁。“你别告诉我,这又是三弟的意思。”虽然我和三殿在牢房就已经彻底绝交了,但是……我腾起来,抚掌,“巧了,还真是!呃……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太子双眸定定,说真,我从来没有见过太子可以有这么认真的一刻。但这都要归结为,我见他的面比较少。我叹气着摊开手,“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确实有时候挺混账的,但都是事出有因。”“你还知道我在生气?”我当然知道啦,每逢看到我就黑着脸,也不来找我玩了,不是生气又是什么。我小心翼翼试探,偷瞄他,“你是在生气我不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