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昭想说些什么,但被李妍的眼神止住,他紧皱着眉头看了双双落座的两人一眼——都是风华正茂的俊秀青年,拉出去甚至都能靠脸吃饭,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去和男人谈恋爱?他是真的不明白。知道了自家儿子和华氏大少爷的关系,钟昭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他将筷子丢在桌子上,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摔上了门。“……我爸怎么了?”钟炀被摔门的声音惊了一下,蹙了蹙眉,显然无法理解自家老爸是为什么心情不好。“谁知道呢,自己儿子来了也没个好脸色。”李妍没好气的说道,接着又带上了笑容看向钟炀和华宴,“咱们不管他,你和华宴好好吃饭,多吃点听到了没?”“嗯,您也别忙活了,坐下来一起吃饭吧。”钟炀为她拉开了一把椅子。“妈妈去看看你爸,你们先吃。”李妍没坐下来,也转身进了房间,徒留钟炀和华宴对视一眼静默无言。饭菜很好吃,但钟炀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李妍和钟昭看起来也没有要出来吃饭的意思,钟炀等华宴吃完以后收拾好碗筷,将剩菜剩饭放进了冰柜以便自己父母待会吃。做完这一切后已经很晚了,钟炀想了想还是和华宴睡一间房,两个人进了房间一前一后分开使用浴室,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熄了灯后钟炀还没什么睡意,但是华宴今天一天也很沉默,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于是继续持续着这般寡淡如水的氛围。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眼前一片黑暗,钟炀冷的瑟瑟发抖。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徒劳无功的睁大眼睛看着黑压压的四周。忽然,门扇被人推开,阳光照射过来的地方灰尘飞起,钟炀眯着眼睛看向来人——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青年。钟炀看着对方走过来掐住自己的喉咙,他想逃跑,但没有一点点力气。只能任凭对方掐着他的喉口,压迫他的呼吸,一只冰冷滑腻的手如同蛇一样掀起他的衣物摩挲着他的皮肤。不要……钟炀想要反抗,他挣扎、几乎要咬碎自己满口的牙齿。不要——!!!有血腥味萦于口齿,有人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钟炀猛地惊醒,像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我这是……”怎么了?他想开口询问,但嗓子干涩的可怕,于是只能先吞咽唾沫滋润喉咙。华宴眼神沉郁,坐在床上递给他一张纸巾,钟炀愣愣的看着对方,并没有接到手里。于是下一秒华宴就轻轻地将纸巾按压在他的嘴唇上,等到看到纸巾上红色的血迹,钟炀才明白梦中的血腥味从何而来——原来是他咬破了嘴唇。“做噩梦了吗?”华宴将纸巾丢到纸篓里,转过头来看向他,床头的小台灯发出温暖的黄色光晕,钟炀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我……”心跳还是很快,“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钟炀呜咽了一声,说不出话来。“没事,不想说也没关系。”华宴伸出手轻轻地环住了他,冰冷的心脏一瞬间就涌上了暖流,钟炀颤抖着伸出手回抱他,力道很紧。“没事、没事……”华宴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完好的手掌上上下下的抚摸着钟炀的后背,声音温柔低沉。钟炀一时间就破了防,起先只是呼吸加重,渐渐的,就流露出了沙哑的哽咽声,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抓着华宴后背的衣衫,仿佛这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戚无铭阴柔暴戾的脸庞仿佛就在眼前,他以为他逃出来了,实际上那里发生的一切都避无可避。那是一道深入骨髓的伤,即使覆盖上衣物,但还是能够触摸到丑陋的疤痕。华宴还在一遍又一遍的抚慰着他,钟炀却哭的愈发的厉害,从前他以为只有女孩子会哭的停不下来,但是现在他才意识到,任何人都会哭的稀里哗啦,只是没有到伤心处罢了。他等着华宴询问他,但是华宴直到最后也没有强行要他开口解释。钟炀想说自己已经脏了,想说他被囚禁的那么多日子都是不干净的,可是他不敢开口。他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但父母也已经选择谅解了他是一个同性恋的事实。他现在对不起华宴,若是说出真相,华宴会原谅他吗?哭声渐微,钟炀最后还是松开了桎梏着华宴的两条胳膊,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鼻音很重,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抱歉。”“没事。”华宴轻笑了一下,一双墨瞳即使在黑暗中还是显得熠熠生辉,“现在好多了吧?咱们睡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