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狸本出没于凉西,善循味寻人寻物的本领,谢耘便是在一次因缘际会中见过。带去罗刹关,能起些用处。但熊狸难养且难繁衍,旁人若有,也不肯轻易卖出。卫欢怀中这只,可是费了大力气寻得许久。这临时让他去寻只熊狸,自是只能往卫欢此处而来。卫欢心软良善,又事关卫炽和越琅,谢耘料她定是肯将熊狸借出。于是谢耘便径直翻了卫府府墙,摸来卫欢屋顶。想着借了熊狸,趁夜赶往崇城。却不料,听完谢耘的用意后,卫欢却将怀中的蜜团抱得更紧了些,将小脑袋摇得坚决,“不借,我不借。”怀中的蜜团也对着谢耘直龇牙咧嘴,好生讨厌他。谢耘犯为难,“那阿欢小祖宗,如何才肯借。”赔注三人行风起,鬼声森森,日夜行转而不出。这里树木极少,几近都是山岩。没有草和灌木,干裂的泥土和沙石遍地。十来个绵长气息之人,身配单刀,着战靴。为首之人一改往昔月色袍服,一袭黯色,停在一块奇异形体的砂岩前。他们已经走了一整天。罗刹关历来无人管治,接壤崇城南蛮,却也无人宣誓其主权,毕竟此险关没有值得人力去辖驭。听听这莫名鬼哭狼嚎的声音,看看这奇形怪状的岩山石块分布得似鬼斧神工。夜幕之前,他们要寻到落脚的地方。“主子,这附近只有这个标记了。”季执指着越琅跟前那块奇异形体的砂岩说道。这里无树可刻做标记之用。风沙又大,标记若刻于地上须臾尽无。同军一行,自是与卫炽唐佑约好了彼此知悉的标记和信号烟。谁知入内寻不到标记,循着信号烟而行也压根没找对方向。来过罗刹关迷过路的人许是很多,各式各样的标记便现在岩山,最后竟也只能是一堆白骨。眼前这个标记,却不像是卫炽唐佑所留,是否沿着这标记往此道而行。越琅抬眸望向关外,关楼顶端的夜光墨玉在此处是瞧得清楚的。“侯爷与卫将军入关已近三日,既是不得出,便是他们现在见不到这夜光墨玉了。今日就此歇息,明日往更深处寻去。”越琅淡言,寻了斜坡下一个坑洞,狼卫们便依着入内歇息过夜。这十来个狼卫尽是跟随已久的好手,风沙尽饮也面不改色。倒是卫炽与唐佑这旁,好生难驯。行军本多速战速决,此次他们入内寻人,各番耽搁。眼下来寻的这近千人,走散的走散,疯癫的疯癫,最后也只余四五百人挤在一山丘后背风驻扎。唐佑薄唇一掀,便是讥讽,“卫将军这般能行,怎得现在却是动不了?”卫炽被南蛮王伤至左腹,虽不致命,却是数日未得歇息。唐佑要入罗刹关时,他还多事,定要跟着一同前往。呵,嫌事不够多,唐佑凤眸无情,望着卫炽左腹微渗出来的血,“卫将军可自个当心了,这般境地,本侯实是没有那个闲情帮着收敛尸身。”卫炽不语,一旁跟随而来的副将却忍不住,“侯爷,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家也是共进退,何至于出言挖苦。”“要活着才能一起共进退,侯爷所言也不无道理。”卫炽的话一出,却是惹得唐佑又一声冷哼。生不了火,取不了水,如此窘迫的境遇,各人只得将自己身上的物资拮据用着。“我们沿途留下的标记,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卫炽拧眉。他们入得罗刹关后,便是极为谨小细微。几乎每隔一个时辰,便在所经途中右旁砂岩刻下标记。连唐佑也不敢托大,还在石块上绑着显眼的赤色布条。岂知今日与这部分人会合后,沿着原路回去,却尽是没看到丝毫他们走过的痕迹。“我们未必是走岔了路。”唐佑也很是肯定,“最起码,早上那段路,是我们走过的。”今早他们留下星号标识后,唐佑也系上了赤色布条。两刻钟后,他们寻到了这部分兵士。将受伤倒地的,抑或焦渴昏迷的,进行了救治和补给。前后定不过一个时辰,他们便立刻启程,欲出罗刹关。结果那段路,看着一样,标记却完全消失不见。“关内的石岩看着有问题。”唐佑细细想来,“虽本侯谈不上什么过目不忘,却也不至于走过的路忘得这般干净。但关内的石岩,奇形怪状之余,竟又毫无特色。”以至于他们走过的路,众人尽皆毫无印象。“鬼神之说只是讹传。”尽是沙场杀戮之人,煌煌神魔自是不信。风沙是吹不去刻得半尺深的标识,唐佑那布条可也是系得紧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