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不知道自己往后会不会像母亲或哥哥那样,稀里糊涂地就成为这京城的一个秘密。
收拾好一切,纪渊轻轻地躺在谢霖身边,他不知道谢霖为什么可以那么安定,安定得让他害怕,只是直觉谢霖不会害他。
恨也好爱也好,如此枕在谢霖身边,纪渊感到了久违的宁静。
梦里是纪含离京之前的样子,纪渊记得三人总是一起对棋聊天,那时他已不叫谢霖哥哥,而是直接唤小字。
&ldo;养之,你这一步可下歪啦!&rdo;
纪渊听见自己年轻的声音笑嘻嘻地说,往往对棋的都是谢霖纪含两人,自己则同谢霖一张榻坐了旁观,从不坐那多搬来的椅子。美名其曰冬日依偎取暖,夏天嘛,养之皮肉都是凉凉的,竟成了自己纳凉的好地方。
谢霖笑笑不语,谁料十余步过后,新形成的犄角之势将纪含逼得皱起了眉,再十余步,白棋便投子认输了。
&ldo;总没人敌得过你。&rdo;纪含笑笑,在旁边的台盆里洗手,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局势是怎么成了这样的,被哥哥用湿手一点鼻尖,&ldo;就是你说他下歪的那步,养之早就计算好啦。&rdo;
&ldo;也不算,&rdo;谢霖冲纪渊笑着说,&ldo;点子如点兵,只观一边可不行,看了满盘你就明白了。&rdo;那日棋局……
梦里黑白棋子交汇,成了混乱的漩涡,纪渊想从中找出当日棋局是什么样的,眦目欲裂,直叫人头疼。
是哪一步下歪了?
又是哪一步成了?
看不明白的棋局就像这吃人的京城,黑白形成一张轩辕大口,冲着纪渊扑下来……
&ldo;谢霖!&rdo;
纪渊惊叫,坐起身来,外面守夜的管事立马上到床边,问他有没有事。
床铺很暖,纪渊满头大汗,稍微反应了一下,一摸床边,竟是空空如也。
&ldo;谢霖呢?&rdo;
声音隔着帐子有些闷,管事小心地答复:&ldo;上半夜大人醒了,就急忙忙起身回自己房里去了。&rdo;
&ldo;他回去了?&rdo;纪渊有些疑惑,睡前不还是一副叫不醒的样子,怎么半夜溜回去了,这大晚上更深露重,两房距离又不近,怎么白白要跑这一趟。
&ldo;是的,&rdo;管事说,&ldo;大人看起来还挺急。&rdo;
谢霖想不明白为什么,再躺会去又觉得单薄了些。
床上就他一个人,翻来覆去,很快也就天亮了。
昨晚谢霖回房后惊异地发现房里燃着炭,那炭也不知哪来的,足够暖和又生烟甚少,正好方便他直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