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喑心底的暴戾冲天而起,“我没保护好?你他妈再跟我说一遍是我没保护好?我派人问过两次沈栖的病例,你沈家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啊,两次都给我他只是体质差常感冒发烧的记录,他被绑架的事儿呢?啊?你告诉我他十一岁那年被绑架的事儿呢!你脑子被狗吃了,你良心也被狗吃了?”
沈正阳骤然沉默,车里很安静,梁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入了每一个人耳里。
沈如海皱眉道:“他说什么?”
沈正阳努力维持着修养,试图和这只盛怒的狮子讲道理:“他被绑架是个意外,没人能预料到,我们也很心疼。”
梁喑一听这话,几乎是火力全开,“你心疼?你心疼个屁,他被绑架是意外,那你们只出一半赎金也是意外?你们是打算赎谁?沈栖?还是你妹妹?他怕疼你告诉过我吗?他回家给你爷爷过生日挨打,他身上的旧伤你别告诉我你一个都不知情。沈正阳,你二十八岁不是八岁,少他妈给我装无辜,你沈家连一片瓦一块泥都不无辜。”
“他替你结婚你说过一句谢谢吗?你沈家把他送我手里是什么目的你比我更清楚,你们拿沈栖换的钱花得真心安理得啊,沈正阳,我真怀疑你到底要不要脸。”
“如果当年沈栖死了,你今天拿什么来跟我换注资?让你爷爷跪下来求我?”
沈正阳难堪得攥紧拳头,仿佛被人连续扇了几十个耳光。
梁喑说的对也不对,有些事情他是真的不知情,可有些事是他知道但并不在乎的。
沈正阳深吸了口气,冷声说:“你想怎么样?”
梁喑靠在椅背上,淡淡说:“从今天开始,我要你沈家的每一个人,都得夹着尾巴活。”
沈正阳激动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们有错,我没有告诉你他被绑架也是担心你像现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迁怒我的家人。”
梁喑说:“沈栖是我行事的唯一准则。”
沈正阳知道跟他硬碰硬没有好结果,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你需要道歉的话,可以,我跟你道歉……”
“沈大少爷。”梁喑冷冰冰打断他,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没有你沈家的立足之地了。还有,我不希望任何人来烦沈栖,明白么?”
“梁喑,你做事不要太绝了!”
“这就叫绝?”梁喑轻笑一声,无比温柔地提醒他:“如果你们有一个人敢烦沈栖,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比死更痛苦的活,想办法赚钱养你的家人吧,希望你能放下身段。对了,只要我不允许,平洲应该是不会有人愿意聘请你了,自求多福吧。”
沈正阳话未说完,梁喑便把电话挂了。
病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发出一声很低的呻吟,接着把眼睛睁开了。
一双异瞳玻璃珠子似的动了动。
梁喑俯身摸摸他的脸,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完全看不出刚刚才骂过人。
“醒了吗?”
沈栖眨了眨眼,勉强看清了深处的环境,粉墙白帘,上次住过的医院。
一双温热的手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抚摸,这只手的主人不似以往那样优雅英俊,白衬衣褶皱,一向整齐的头发散落额前,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一看就熬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