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了两声,猝不及防带动肩膀上的伤口,险些又疼晕过去。
沈栖模糊地感觉到无法控制的泪水从鼻梁一路滚到另一只眼睛,又混混沌沌地闭上眼睛。
额头上仿佛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又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话,很轻很远,完全听不清楚。
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红蕊说:“梁总,你别太担心了,医生说伤口没有太大问题,发烧虽然严重但输两天液就好了,他不会有事的。”
梁喑低头看着一脸苍白的沈栖,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白色纱布上有些微的红。
应承扭过头抹了把脸,暗骂了声“操”。
陈亦洲重重喘了口气,拍拍梁喑的肩膀,说:“人救出来就好,你也别太责怪自己,我先去处理那个绑匪的事,你把人打成那样,唉。”
梁喑看着沈栖,像是在说什么温柔的情话,“他应该庆幸的是杀人犯法。”
栖栖遑遑(四)
陈亦洲沉默片刻,说:“……”
他赶到的时候那绑匪只剩个血皮,要不是梁喑还有一点点理智,他早没命了。
不过他现在也跟没命差不了多少,牙齿脱落手脚骨折,手指肿得跟猪蹄似的多半也全都折断了,即便是抢救回来,多半也是废了。
梁喑说给他留个活的,也就只是留了个活的。
陈亦洲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我先去看看,有进展随时告诉你。”
梁喑说:“嗯。”
红蕊给应承使了个眼色,“应公子,我们也出去吧。”
病房里安静得仿佛连输液管滴漏的声音都能听见。
沈栖肩胛有刀伤,手腕有摩擦伤和被绳子勒过的瘀紫。
梁喑握起他的手包在掌心里,缓缓低下头抵住自己的额头,仿佛把所有的力量都抵押在了这只纤细的手臂上。
他还记得自己踹开那个破仓库门时沈栖了无生气弓身蜷缩的样子。
那是一个极度惊惧害怕,试图保护自己的姿势。
他还那么小,十八岁,连被他骂两声都会哭。
梁喑自诩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无论做什么都能以一持万。
只要他想做的事、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沈栖让他明白,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对不起。”梁喑知道他听不见,但还是轻声出了这句迟到了十几个小时的话:“我失约了,以后不会了。”
——叩叩。
红蕊推门进来,说:“梁总,沈家的人来了,还有老宅的人,他们想看看沈栖的情况。”
梁喑头都没抬:“不见。”
“还有,我拿到的资料证明沈家的人确实撒了谎,沈栖曾经住过很长时间的院,还进行过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
“心理疏导?他心理有什么问题?”梁喑抬头,又看向沈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