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浓就要割腕……”
斐守岁突然知道了陆观道所说的法子。在不可思议之中,老妖怪的表情变得复杂,又因小孩湿润的眼眶,语气温和了不少。
“割腕流血,你不怕痛?”
“怕啊,”陆观道仰头看着斐守岁,“可是……”
斐守岁有了些力气,他俯身抱起陆观道坐在小板凳上。小孩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很好闻。下意识将身体靠近。
“再怎么想救别人,前提也该是自己能好好活下去。”
陆观道不明白。
斐守岁又说:“就算要用香味,也该看看时机适不适合,那人值不值得。”
“值得啊。”
陆观道紧跟着斐守岁说完,他笑呵呵地看着斐守岁。
“是你就值得啊。”
斐守岁被这句话击得无力回答,所以他才不喜欢小孩子,总是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说的又都是真心话。
在这样的真话下面,斐守岁的伪装往往溃不成军。
老妖怪不好意思面对小孩的脸,正转过头去,却被小孩用手轻轻拍了下。
小孩子关心他:“为什么不看我,是还难受吗?”
老妖怪只能转回头去看,看到小孩乐得一张笑脸。
“没事了。”
“没事就好。”
斐守岁想透过陆观道的瞳孔看到些什么,却始终都只有小孩深绿色的,毫不遮掩的探望。
这双丹凤眼,斐守岁说不上的有点爱看。
小孩的眼神露出来,像光照似的,一点点照透了老妖怪茂盛的树冠。
反倒是被看的那人不好意思起来。
斐守岁拉着小孩的手,往身上靠了靠,以躲避小孩的视线。他能摸到陆观道木棍样的手臂,那股香味在小孩身上慢慢散去,遗留的只有流血结痂的味道,刺激着老妖怪的鼻腔。
“等会儿给你包扎。”
陆观道看了眼自己,又看斐守岁,他摇摇头。
“不用啦,过几天就好了。”
“你……”
话落。
远处打斗的声音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斐守岁率先朝那个方向看去,他看到谢义山狼狈地后退数步,且步伐不稳,将要跌倒似的。
斐守岁默默用手蒙上陆观道的眼睛。
“闭上眼,别看。”
“唔。”
因斐守岁看到不远处的池钗花已没有衣物遮拦。惨白的浆糊纸包裹着池钗花暗红的魂灵,像是皮层之下深色的血管,伴随着秸秆的摩擦与池钗花魂灵发出诅咒般的低语。
斐守岁知晓陆观道非常人,但这般面貌也着实不该让个孩子见着。
而黄铜钱正绕着谢义山周围,形成一个圆圈。
谢义山背手拿着拐杖,一手做念诀手势,他左眼流下鲜血,右眼还睁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