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麦冬微微一笑接过话茬:“这些不是问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段秘书联系。”“嗳,”刘校长应了声,“您说的是,那就照江总的意思。”校园是最具朝气的地方,大课间尤为放松欢脱,篮球场上热血少年们正挥汗如雨,办公楼前也有人勤勤恳恳打扫卫生。江小粲有备而来,极佳的方向感随了他爸,在建筑面积十万平方米的偌大校园,毫不费力地找到高三一班的教室。一班的人比刚才多了些,各科课代表将试卷发了下来,教室里嗡嗡闹闹地讨论着答案和解题过程。江小粲从前门进去,起初只有几人注意到他,目光聚集过来。“哪来的小孩啊?”“怎么进来的?”趴在第一排桌子上跟人说笑的男生直起身:“小弟弟,你找谁呀?”他一副对待小朋友的口吻说,“跟我说说,我帮你找。”江小粲瞥了他一眼,没搭理。抬头,将棒球帽的帽檐儿往上拨了拨,视线在满屋子的人身上挨个打量过去。教室里慢慢地静了,都注意到这个酷酷的小朋友。江小粲在这个安静下来的空档里开口,嗓音稚嫩,但很有范儿:“樊祁是哪个?”“祁哥,找你的。”樊祁后面的男生拍了拍他。樊祁抬头,正好对上正前方,江小粲因为那道响亮的声音而投来的视线。一个浑身写着拽字的小朋友。江小粲走过来,站在高度接近他胸口的课桌前,近距离地端详樊祁的脸。樊祁和他对视着。还挺帅。片刻后,江小粲自言自语:“啧啧,原来她好这口儿的。”樊祁挑眉。江小粲曲起食指,朝他勾了一下。樊祁配合地微微低头,靠近,江小粲掌心撑住桌子,趴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教室里安静得针落可闻,一双双充满了好奇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对神奇的组合。江小粲说完,抬手又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给了樊祁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儿。任务完成,江小粲正想功成身退潇洒离场,视线无意间从里头那张桌子上扫过,一顿,伸手把那张工工整整写着“程恩恩”名字的试卷够过来。数学卷子,右边红笔写了个26,笔迹沉重凝滞,可见批改人下笔时的迟疑。数学除了满分从来没见过其他分数的江小粲同学震惊了。还没震惊完,身体骤然腾空,他哎呀一声,抓着卷子一回头,看到一张巧克力色的脸。前一刻又拽又嚣张的江小爷眨眼变成任人宰割的小鸡仔,范彪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往胳肢窝一夹,雄健的身体从教室的绿色铁门穿过,大步消失在走廊。江小粲被拦腰夹着,双手双脚向下耷拉,从三楼下去一颠一颠,颠得他生无可恋。“老范,彪叔,彪蜀黍~商量一下,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不行,”范彪断言拒绝,“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个小机灵鬼儿,我一撒手你就跑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样我多没面子啊。”“小屁点子一个,还要面子。”江小粲还在挣扎:“实不相瞒,本小爷偶像包袱可重了。”“看出来了。”范彪说,“这不帮你提着呢。”“……”程恩恩本来只是想好心帮小朋友看包,没想吃巧克力的。但是守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巧克力的味道,让人难以抵抗。耳边传来皮鞋踩在草地上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时,她正盯着那半个书包的巧克力在纠结,好想再吃一个。听到声音,她抱着书包扭头,看到黑衣黑裤的男人向她走来。程恩恩也不知道自己是先认出了那张脸,还是那一身黑道气质,惊讶地瞪着江与城,一边反射性地往后推了推:“咦?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哭眼睛就肿,这会儿眼眶还泛红,小可怜儿似的,就是嘴上那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看着蠢了点。程恩恩发觉他盯着自己的嘴看,忙不好意思地舔了舔。江与城收回视线:“刚才哭什么?”程恩恩都没怀疑他怎么知道自己哭了,先立刻否认:“我才没哭。”否认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给我打电话的真的是你啊。”程恩恩说着,拿出手机,把刚刚备注的那一行字改成:撞了我的黑社会江大哥。她喜欢往通讯录里添加联系人,因为这样感觉自己有很多朋友。虽然她其实是不愿意和这个人做朋友的,他还威胁过要打断她的腿来着。修改的时候程恩恩用手捂着,改完瞄了江与城一眼。她的脑袋现在坏掉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好,万一好不了,她可不能放过他。要看着这个人,不能让他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