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恩恩有点郁闷,她是真心感到抱歉,想弥补,即便戴瑶要贵一些的,也在情理之中,但她看上的那个实在太贵了,别说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还多,她现在根本拿不出。但若是不给买,戴瑶肯定不满意,还会埋怨她。她两手捧着手机,垂眉耷眼地滑动屏幕,根本不知道身旁男人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她今天的状态与之前不同,低落太明显,像是有块乌云罩在脑袋上。江与城看着她,眼底幽黑深沉,看不出情绪的浓淡。距离车祸的发生已经过去两月有余。她在潜意识里给了自己这样的身份,他便如她所愿,为她建造一个属于她的“世界”。即便离婚的时候她恨他恨得入骨,他仍希望她开心。但今天,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里,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无关,他也无法参与。她将他摒除在这个世界之外。她不希望他参与。这个发现让江与城从心底漫上来一丝悲凉。全程的沉默和逐渐压抑的气氛,结束在宾利抵达津平街公寓停车场。江与城下车,率先走进入户大堂,迈入电梯。他仗着腿长步子迈得大,程恩恩一路小跑才跟上。到家他便进了书房,吃饭时也没出来。今天阿姨做了中餐,一手厨艺三口便抓住了程恩恩的胃口。吃完江小粲抱着她的手机打游戏,程恩恩往书房看了几次,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敲门。她叫了声:“江叔叔?”“进来。”江与城的声音从门内传过来,因为实木门板的阻隔少了几分真切。程恩恩轻轻推开门,也没进去,站在门口说:“你不吃饭吗?待会儿饭菜要凉了。”虽然她现在还是有点怕江与城,但人家待她挺厚道的,秉着回报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江与城坐在办公桌后,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头都不抬。程恩恩看他正在忙,便关上门,没再打扰。一直到她给江小粲辅导完功课,也没见他出来吃饭。程恩恩是每晚都要学习到一点的。以前是十二点,后来接了这份工作,便往后延迟一个小时。她的数学遗忘得太彻底,重新学习的过程很慢,只能更加用功。一点她准时合上《五三》,准备休息之前,打开门,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灯还亮着,里面的人似乎还在工作。程恩恩不仅咂舌,好辛苦啊,刚刚出差回来,还要工作到这么晚。看来有钱人的生活也不容易。她思忖片刻,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端到书房,再次敲门。门虚掩着,一碰就开了。办公桌后没人,她探头看了看,见江与城站在窗边,已经换了身衣服,黑色的针织衫没西装那么板正,到更显出宽肩窄腰的身材了。他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支烟,已经抽了一半,程恩恩走进来便闻到了烟味,皱皱鼻子。“江叔叔,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怎么一点东西都不吃?”江与城回头,烟雾散去才露出那双狭长的眼睛,眸色太浓,太深邃。程恩恩仍然是不敢直视的,把牛奶递过去:“我给你热了牛奶,你喝一点吧。”江与城不动,也不接,就那么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程恩恩举了一会儿,只好弯腰放到窗下很有设计感的小几上。气氛太尴尬,她放下就转身低头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没忍住皱眉说:“这么晚不要抽烟了,一身味道怎么睡觉啊。”说完就跑。回到房间觉得自己身上也染上烟味了,又洗了遍澡才睡觉。书房门大开着,空空荡荡的走廊,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几分钟。她最讨厌烟味,一丁点都不允许,刚结婚的那段时间,每天下班回家都要先经过她的“检查”才能通关进门。江与城把手中快要燃尽的烟摁在烟灰缸里,拿起牛奶,望向窗外浓浓夜色时,眼前闪过的是以前她气呼呼的骂:“你一身烟味,让我怎么睡觉啊?”程恩恩清早起床时,父子俩已经在客厅了,江与城姿态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江小粲整个人跟小树袋熊似的盘在他腿上,瘪着嘴巴:“今年都没有人给我准备糖果,太惨了呜呜……”“别人都有装扮,就我没有,太没排面了呜呜……”江与城揪着领子把熊提起来,丢到沙发上:“你三年级了,不是幼儿园。”江小粲抱着自己的小身体泫然欲泣:“我妈每次都帮我准备呜呜……”“……”江与城微眯着眼睛盯了他半晌,拿出张卡:“别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