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怪乎王翦看完信后面色古怪。
若非了解自家孙子的心性,他怕是会以为王离被什么神神叨叨的巫术给骗了。
“有趣。”
嬴政挑眉道,随后合拢竹简于一手,指尖轻轻敲打在上面,敛眸深思。
王翦见状,立马警惕起来。
如今秦王政年已三十又七,想想其祖孝文王及先王庄襄王逝世时的年岁,就容不得朝臣不暗自担忧。
纵然秦王政重视保养,可六国未灭,身为君王岂能懈怠?加之权欲深重,国家大小事都要抓于手,日积月累的高度勤政,只会让他的体力、精力渐渐退弱。
这都还没统一呢。
王翦不敢深想,亦不敢擅自探知君主的身体状况,但只看夏无且自荆轲刺秦后,由侍医升为太医丞却依然随侍君王左右,而长公子扶苏出入朝堂,日益受重,便知道秦王政自己心里也有考量。
可就在这时局,忽然冒出个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人……惹得君主心动,焉知是福是祸?
还是先探查清楚了再说。
王翦刚要决心请谏。
结束思考的嬴政先道:“酿酒本就消耗谷粮,王离言,萃取&039;酒中纯精&039;耗损更多。可当地一介女医都能自制酒精,可见芍陂这些年养活了多少楚人。”
王翦:“……啊。”
嬴政将竹简扔回赵高怀里,毫不客气嗤笑道:“如此良田水利,楚人却惫懒不懂生产,竟连牛耕都不会。老将军。”
“啊、啊?”
“等选出秦吏,优先派往此地,加以整治,供应之后大军的粮草。”
“哦、哦,好。”
王翦张着嘴下意识应着。
嬴政一顿,终是凤眸微眯,带出一分不悦,寡人面前还敢三番五次走神?
君臣议事时自觉当个摆设的赵高适时地提醒:“王老将军?”
陷入怔愣的王翦陡然回过神来,立马跪地请罪:“老臣失仪!”
嬴政:“……”
请罪要这么兴奋?
嬴政没叫起,面不改色发问:“将军方才在想什么?”
于是王翦老实将自己的顾虑说了,说到最后虎目含泪,满脸愧疚,道:“王上重视农耕、粮草,甚于飘渺之事,而老臣却枉自揣度上意,误解王上,实为不该!还请王上降罪!”
嬴政听得似笑非笑。
看看,这就是他忠心的老将军。
便是请罪也不忘以“飘渺”拐着弯提醒他,那女医尚需详查,不能因贪念失了理智。
嬴政示意赵高扶起王翦,语气闲散地道:“老将军倒也没有误解寡人。”
王翦:“?”
“对这起死回生之术,寡人是挺好奇的。”
王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