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凡容色隐约怠倦,轻声一叹说:“昨天的事情我已经从梁远那里知道了。是梁远他们做的不对,他和安安的经纪人一起设了局诓你们,安安前天见我,只是有事请我帮忙。这件事直到昨晚安安的经纪人出车祸去世我才知道,是他们不对,我很抱歉……”
习默然听得浑身一震却没有抬头,只握着安安的手又紧了几分,哑然道:“梁先生当家一向公正严明,这个歉意我接受……至于苏晨晨,想必梁总已有定夺,应该不仅仅是封杀那么简单。”
梁景凡沉默片刻,点头说:“我知道。”
“不送了,梁先生。”
习默然有片刻的失神,抬指点在安安苍白的唇瓣上,又很快收回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两个发展至此,他害她至此,哪里会是被人诓了那么简单,分明是他们之间本就存在问题,是他本来就从没有真正的照顾好她。
再回神才发现屋子里还站了一个女孩子,恍然间习默然认出是安安的助理小如。她一直站在床脚,眼眶发红,见他看她才出声说:“安安姐对我一直很好……”
“她一直很好。”习默然点头轻声说,“你先回去吧,等她醒了再来看她。”
小如从昨天半夜被lisa的消息惊醒就没能再休息,此刻也是累了,点点头说好,轻手轻脚的关门走了。
对于一个没有生活目标、没有情感寄托、无牵无挂的人来说,死难道不是最好的解脱吗?安安在逐渐清醒后,遗憾又茫然的问。不然,她活着该干点什么?折磨自己?
血量流失过多,安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体内虚无缥缈,一丝精神和气力都没有,连睁眼都像是费劲了所有努力才缓缓睁开,然而视野里有人闯进来,她在看清这人之后,心底只剩了后悔,真是白白浪费了这股睁眼的力气,早知道就不睁开了。
从手术后习默然就没有离开安安寸步,看见她睁眼醒来的瞬间,更是惊喜忐忑,然而看清她眼底的失望和厌恶后,心中一刺,只剩了无边的痛。
“君悦……”习默然声音沙哑,握着她指尖的手又是一紧,“对不起,是我不好。”
安安左手腕做了缝合,此刻麻药药效已过,尖锐的痛一路传到心中,疼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想从他手中抽开却分毫力气都使不上,只冷声说:“习先生不用自责,我不想活了根本不关你的事。”
习默然心中痛意更盛,“是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给的信任……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好不好?”事到如今,辩白和解释全都变得苍白,唯一能求的,仅剩了一次重新证明的机会,如果她肯给。
他最后几字都带了颤音,安安闭眼听的真切,却只是虚弱的轻笑:“你这么愧疚?可是怎么办,我觉得你一定照顾不好我了,这次死不了,难道我不会再死一次?习默然,我们分手了,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君悦,不要这样。”习默然长睫微颤,竟然浸出一层水气,“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入骨就该拿刀杀我,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安安缓缓睁眼,问:“我伤害自己你会难过吗?”
习默然握着她手指眸中带痛的点头,安安微微翘着嘴角,似乎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只要我不伤害自己,你是不是会答应我的要求?”
他刚再次点头示意,安安眼中已经只剩凌厉,“那么,如果你再不离开,可能你就要难过了。”
习默然听的一愣,安安已经再没有分毫耐心,费尽力气挣扎着说:“现在就滚!”
“君悦!”她刚刚清醒,身体都还没有恢复,习默然立时有些慌乱,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连忙压住要起身的她,“君悦你冷静点……”
正僵持着,病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两个人错愕的看过去,就见门口冲进来了一位中年妇女,身后跟着的是上午刚来过的小如,她显然没料到屋内是这副情景,讷讷的叫了一声:“安姐……”
习默然敏感的觉察到身下的人身体僵硬了下,刚要出声问,就见那位女士铁青着脸问小如:“你叫我来就是看她怎么勾引男人的?”
小如大惊失色,结结巴巴的刚要解释,安安已经冷声说:“勾引男人也不关你的事,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来干什么!”陌生女人的脸色霎时阴暗难看,“我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死!我安家没有你这种丢人的东西,活着凭白连我一起遭人唾弃,你就该早早死了!”
安安眸光愈发冷凝,“我死了,别人就不光唾弃你了,还会可怜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不是最讨厌被人可怜么,所以还是少咒我死……”
她话音未落,迎面已经扫来一巴掌,清脆响亮的打在安安脸上,出手的人气得浑身哆嗦,“我宁愿让别人可怜也不愿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丢人!丢死我安家的人了!”
习默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安安挨了一巴掌,正要皱眉阻挡,却听见后面这话,一时,猛地扭头去看安安。
安安只愣了片刻,猛地起身掠过输液瓶子往地上摔过去,玻璃瓶炸开的响声中,她声音尖锐:“嫌我丢人就赶紧滚!全都给我滚!滚出去!”
安母面色更厉,伸手就欲再打,却被习默然一手握住,他一边拍了呼叫铃,一边搂住激动的要坐起的安安,对安母说:“君悦现在身体不好,不如您晚些时候再来?”说着给小如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