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仍学着她,“回、回殿、殿下,正、正是。”燕娇点了点头,走到他身前,问道:“你、你是否在、在想,凭、凭什么你、你一个郡、郡王还、还要给、给一个常、常年在、在外的、皇、皇子当、当伴、伴读?”燕洛闻言,略微一怔,说是也不是,燕娇却不是真的想等他回答,只又靠近他一分,笑道:“就、就凭本、本宫是、是——太子!”话音一落,整个文华殿一片寂静,燕洛捏着纸扇的手指骨分明,额上青筋直跳,又听燕娇道:“还、还因你、你爹、只、只是个王、王爷。”最后一个“爷”字极轻,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屑与蔑视,燕洛瞬间目眦欲裂。“所、所以、你、你学本、本宫、也、也没用。”燕娇耸耸肩,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正坐在殿内打架魏北安被笼在朦胧的光晕之中。燕娇微微直起身子,只能瞧见他脚上的翘尖鹿皮靴,鞋边用金线勾勒出雷云纹,端的有些富贵。岳临点头一笑,“世子请进。”魏北安得了准,才进得屋内,却是没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径直往最后一排走去。正巧他坐的地方有个竹窗,便给打了开,阳光斜斜射进来,他似觉得晃眼,往后靠去,整个人现在竹椅之中,左腿大喇喇放在外面。燕娇见了他,一下子就认出他是那个坐卧山水间的少年,而且还比画像上俊俏许多。他墨发高高竖起,用一个缀五色宝石的银圈箍住,额前碎发垂落,显得他更有几分张扬,倒是与画像上一般,风流恣意得很!他一身红色锦袍,剪裁得体,上绘神兽白泽纹,唇色嫣红,愈发衬得他肌肤如玉,一双桃花眼微微垂下,满是懒散与无意。燕娇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魏北安这模样、这姿态就是典型的“校霸”,是要常年坐最后一排的。果然,岳临一上课,魏北安就睡了起来,半点儿没将学士放在眼中。岳临又是个对谁都巴结的,自然不会管乐阳侯世子,也就掀开眼皮看一眼,继续拿着书讲起学来。倒是傅老先生来时,才堪堪将他叫醒。燕娇正趁着岳临和傅老先生接连提问,将之前匆匆一瞥的这些伴读对了对号。迟来的魏北安姑且不提,剩下没有嘲笑过她的也就是坐在身后的卢清、坐在她右侧的头顶落花男子——李余晴恩。李余晴恩这名字倒是让她好奇,忍不住看了他几眼,正好瞥到李余晴恩看过来,她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似是不意燕娇看自己,李余晴恩连忙别过脸,脸色涨得通红,他人本就偏瘦弱,长得秀气,若非他生得高挑,就这般扭捏,燕娇差点儿以为他也是女扮男装。燕娇眨眨眼,又往他身后看去,他身后坐着的名唤秦苏,是倚树而立的美男子,刚刚虽没笑话她,却也对她没甚表情。秦苏一袭青衫,俊逸非凡,眼尾微微上挑,有几分狡诈之意,可在他那张如山中仙、林中灵的脸上,又显得如狐美艳。秦苏见她看过来,只含笑微微颔首,甚是守礼,只眼角眉梢又带着些许狡黠。再之后就是燕洛的跟班,左丞相之子杨士安,兵部左侍郎之子张浔德和太常寺少卿之子姚行,其余的就是一些中立派,不提也罢。燕娇撇撇嘴,一手拄着下巴,一手百无聊赖地点着桌子,恰此时,正在讲学的傅老先生问道:“敢问太子殿下,老夫刚才讲了什么?”这声响在她耳边,犹如平地惊雷,她脸憋得一红,想到谢央说的:荣禄大夫傅老先生较为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