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贺九安作别后,她心中始终悬着的巨石怦然坠地。回寝殿时,却见拂云捧着一只雕刻精美的金丝楠木盒。
“这是什么?”她好奇问道。
“回公主,是殿下赠您的及笄礼。”
她听见是季珣所赠,神色冷了下来,随手打开,却见其间红底绣金,甚是华美。
是一袭嫁衣。
怎惊春色(二)
她把手探入盒中,本想拿起来瞧一瞧,却在触及那柔滑纱缎时收回手。
她想起与贺九安的七日之约。
这嫁衣,怕是再也用不上了。
“收起来罢。”
“公主不展开瞧一瞧吗?这样好的料子,又辅以金丝缝边,您看这衣襟上落的蝶羽刺绣,还是雀羽织就……”
“不必了。”
“……是。”
拂云瞪大了眼睛。
公主前些时日还盼着嫁给贺公子,怎地今日便没了兴致?
她虽有些不解,却还是依言照做。
持盈笼在烛光里,看着拂云把嫁衣收入柜子最底层,秾丽的容颜流露出一缕落寞。
却丝毫没觉察窗边略过一只黑影。
“她可喜欢?”
季珣自书案上的奏本堆中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
影卫将头埋得低了些。
“回殿下,五公主并未细看,只叫侍女收进了衣柜里。”
他垂着眼帘,淡淡道:“下去吧。平日里留心些,莫让她察觉你们跟着。”
“属下明白。”
待他走后,季珣搁下笔来,再没了批阅的兴致。
从前,她总是对他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常常弯着杏眸,宛如一双落进蜜霜的月牙儿,把娇甜勾在了他的心尖上。
今日还是她头次对他发脾气。
撒完了火,她却没回清凉殿瞧他送的及笄礼。
这件嫁衣,可是他请了百名绣娘,绣了整整三年。
上一世他没能送给她,这一世她却不屑一顾了。
听东宫的影卫说,她与贺九安去了涵虚池,呆了许久,回来时连步子都较先前轻快。
而他却只会让她生气,让她落泪。
她是真的变心了吗?
春猎那日,她在帐中的主动撩拨,都是假的吗?
他强压下心头的酸楚,再次拿起笔来,却是一个字也落不下去。
“宋池。”他开口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