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声兀地一哆嗦,茫然地仰起头。穆闻天屏住呼吸,僵硬地与他对视。郁声清澈的眼里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迟钝的思绪慢吞吞地转动着。他看清了,抱着自己的,是四哥。穆四哥是个好人,还是个不行的阿尔法。虽然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但是四哥的“不行”,让他能壮着胆子亲近。“四哥。”郁声倚靠过去,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刚刚好像吐了一回,于是难为情地扭了两下,“麻烦……麻烦你了。”这话在穆老四耳中,无异于邀请。他说着“不麻烦”,飞速将郁声的裙摆拽到胸口,耐着性子哄他伸手,激动得不敢去看白得晃眼的胸脯。欧米伽可真好看啊。穆闻天身上的文身又烧起来,火星从肩头蹦到胸口。他好不容易将郁声身上的旗袍拽下来,一颗圆润的珍珠丁零当啷地跌在了炕头。穆闻天脑子里绷着的弦立时断了。他想起了那颗与郁声初见时拾到的珍珠。得,还是搞砸了。穆闻天郁闷的心情很快就被主动贴上来的郁声搅散。他哆嗦着喊冷。“乖啊,一会儿四哥让你热起来。”穆闻天拽着被子,将郁声裹成面团。“不要……”他哪里听得进穆老四的话?只因为冷,就一个劲儿地往前拱。穆老四心里发热,搂着刚包好的“面团”,嗓音嘶哑道:“你不让四哥脱衣服,四哥怎么疼你?”“我帮……我帮四哥脱。”郁声的手从棉被里伸出来,冻得直吸鼻子,“四哥,我好冷。”他想找个热的东西挨着。不行的阿尔法,似乎是最好的选择。穆闻天美得天旋地转,抓着郁声的手,带着他解衣扣。“怕不怕四哥?”“不……不怕。”“四哥好不好?”“好。”“四哥先前吓着你,给你道歉。”“不……不怪四哥。”他俩在炕上光溜溜地抱成一团时,穆老爷子终于觉出不对劲儿了。“老七,老七!”他扯着嗓子,把醉醺醺的穆博天叫了过来,“瞧见你哥和郁声了吗?”穆博天喝多了,一个劲儿傻乐:“四哥和郁声能去哪儿啊?回去歇着了呗!”穆老爷子琢磨了片刻,还是觉得不对劲:“走,去你四哥屋里瞧瞧。”穆老七晕乎乎地跟上去,一路走,一路笑:“我有弟弟了,我终于有弟弟了……我不是家里的老幺咯!”穆老爷子被他吵得心烦意乱,抬手对着他晃来晃去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安生点儿,别吓着郁声。”穆老七瞬间安静了。夜已深,雪静悄悄地落下。穆闻天的院子里亮着一盏灯,穆老七走进去的时候,刚好撞见双喜。“咋回事啊?”穆博天见他手里捧着盆,纳闷道,“还没歇下呢?”双喜揉了揉头发,先和穆老爷子问好,然后苦笑着答:“嗐,小少爷喝多了,吐了。”“吐了?!”穆老七的酒被双喜的话吓醒了一半。郁声的酒,是他灌的。也不叫灌,穆博天开喝前,特意问了郁声:“能喝吗?”郁声犹豫着点头:“能喝。”他在申城的时候,喝过桂花酒。甜丝丝的,不会醉。但穆老七的“能喝”,显然不是桂花酒。穆家的七少爷在笑闹声里,搬出了家里酿的米酒。“我三妈妈的手艺,大家都是了解的。”穆老七用一句话,勾起了满院人肚子里的酒虫。穆枯山的三姨太,是酿酒的好手。她酿出来的酒,味儿香,后劲大,还不烧胃。有人开玩笑说,穆老爷子把三姨太娶进门,就是馋她这口酒。穆老七在起哄声里,给郁声倒了半碗:“先尝尝,不成,咱就不喝了。”“谢谢七哥。”郁声端起碗,抿了一小口。米酒的味道比桂花酒辣些,但还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怎么样啊?”穆博天和三姨太紧张地观察着郁声的反应,生怕他难受。却见郁声又喝了一大口,乖巧道:“三妈妈手艺真好。”“小嘴儿甜的。”三姨太被夸得心花怒放,亲自给郁声加满了一碗酒。然后……然后穆老七就没再担心郁声,扭头喝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他不能喝啊?”穆博天心虚地往院外挪,生怕穆老爷子暴起,又要拿枪崩人。“三夫人的酒后劲儿大,不能多喝。”双喜抱着盆唠唠叨叨,“有我们爷在,肯定会提醒他,可我们爷今儿个不知道怎么了,没去前院吃酒……”“老四不在就出事儿!”穆老爷子闻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穆博天,“等我看完郁声,出来再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