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吏跟在萧程身旁,欲言又止,“大人,你赏了钱衡二十板子,还要关他三日,是不是……”“你是觉得本官,罚得轻了?”萧程偏头看来,看不出情绪的面上透着一股认真。书吏被看得发毛,摇头摆手直道:“不不不,大人英明!”身后传来衙役的叫喊声:“姑娘,你不能进去。”两人齐齐回头看去,就见苏子衿甩开几名衙役奔上前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萧程。书吏看这架势只道两人先前认识,怪不得大人今日如此反常,于是识趣的先撤了。慢一步追上来的两名衙役,左右才刚架住苏子衿,就被萧程挥退。好看的眸子半垂着,落在她的面上,萧程的声音依旧带着淡淡的疏离感,“苏姑娘找本官何事?”她看着他,脸上绽出一个明媚的笑,“赵言廷,你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嫌银子少苏子衿说完这句话,点着脚,上手就要揉他头发,被萧程挡开,他向后推开一步,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看住她,“苏姑娘自重。”悬在半空中的手不上不下的有些尴尬,苏子衿讪讪收回去,奇怪道:“赵言廷,你干嘛啊。”他说苏姑娘认错了,“本官不是什么赵言廷。”语气冷漠的让苏子衿都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可他们实在是太像了,无论是样貌眼神,还有那哒哒哒敲桌子的小习惯都一模一样。然而她还想再问,就被萧程‘送客’了。萧程回到签押房后不久,长随千钟就抱着一沓呈文进来,放下后并不急着走,而是退到一旁,挠着脑袋问萧程昨日吩咐的差事的一些细节,“大人,您昨日说的……”萧程目不斜视地看着呈文,头都没抬一下,可他嘴角微翘,声音里是听得出的愉悦,“不必找了。”回去的路上苏子衿满心郁闷,不明白赵言廷为什么不和她相认,虽然他们分开了好多年,重逢后见的面不超过三次,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不该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又或者真的是自己误会了,方才的县令爷不是赵言廷?怎么会……想不明白就暂且先放放,苏子衿加快脚步赶回家,凭着记忆,进了小巷子后又绕了两个弯,才看到那个有些破旧的小宅院。田小娥杵在小院门前,望着巷子口垂泪。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一角,昏黄的天色有一种如梦般的迷离感,甫一看见转角处出现的苏子衿她还以为花了眼,抬手揉了又揉和才敢确信。田小娥踉踉跄跄地迎上前去,又是惊喜又是不敢置信,一把抱住闺女后,又是一串憋不住的眼泪往下掉,“衿儿,衿儿你没事就好,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让娘看看伤着哪里没有……”她这个便宜娘像是水做的,从刚才到现在泪珠子就没断过,想到前世自己没机会孝顺的母亲,她有些心疼地拿手帕给她擦眼泪,“娘,我没事。我们回家吧。”田小娥道着好,知道女儿心疼自己,抽抽着把眼泪憋回去。一面走,苏子衿一面和她简单的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田小娥后怕的拍拍胸口,心中庆幸梁州有个青天大老爷。院子里有些乱,苏子衿收拾的时候田小娥洗了手去做饭,一会后看苏子衿要进来帮忙,就被田小娥劝出去了,“你病才刚好,别累坏了身体,洗把手,休息去,面一会就好。”在这一方面,田小娥难得的显示出了一点强势。这个小家真的不富裕,除了茅房和厨房外就只有一个房间能作为卧室使用。唯一的卧室也不宽敞,夜里母女俩需要挤在一张床上睡。再看桌椅家具磕磕碰碰的都是有些年头的旧物,唯一新点的东西就是母女俩身上虽廉价但整洁干净的衣服。来到梁州后,家里唯一的收入,全靠便宜娘外出摆面摊挣的那两个铜板。苏子衿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小妇人感叹,便宜娘三十五岁的年纪,模样看着不过三十出头,小巧的五官有一种江南水乡的温婉,因仗着先天的优势皮肤又细又白,是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的秀丽。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是真的一点都不假,虽然田小娥是个安守本分的老实女人,但总有癞□□想往上凑,尤其是女儿一日日长大出落得越发娇嫩,田小娥心中害怕,所以才会来梁州投奔亲戚。再者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人知道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妇,自然不敢那么放肆。“衿儿,吃饭了。”田小娥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汤面出来。厨房里没有多余的空间,平常两人都是直接在院子里吃饭。早一步摆好了筷勺的苏子衿端坐在桌前,看便宜娘把一碗盖着荷包蛋的面推到自己面前,自己则吃着清汤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