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魔的笑声,雷劫和长刀相撞的轰鸣,两种声音融合在一起,似鬼嚎,似野兽的低吼。
刀断,最后一重雷劫在华丽的刀光中同时被斩断,梵海尊者成功飞升。
祁子期已经没有功夫去注意他,不停召唤出一只只蝴蝶虚影,试图暂时封住通道口。然而这点力量和邪魔比起来,根本是杯水车薪。
寒月尊者拉住他暴退数步:“我拦住,你回去叫支援。”
两人中寒月尊者明显要更强,能坚持的时间久一些。祁子期也不敢耽搁,迅速叫来几位至交好友,同时将邪魔入侵的消息传播出去。
通道口成为前线,一批又一批大能者奔赴这里,杜圣兰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残忍厮杀,邪魔不伤阴物,冥都阴犬趁机大肆吞噬着怨灵。为了防止更多人打像梵海尊者一样的主意,祁子期等人开始销毁梵海尊者留下的痕迹,每一位来到前线的大能者都必须要立誓对此地守口如瓶。
尽管如此,部分从冥都杀出的邪魔已经开始引诱大陆上的修士,背叛,杀戮……十年间,九川大陆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经过鲜血浸染。
大人小孩痛苦的嘶吼,哪怕隔着漫长的时光,都无法减灭那种绝望。
“外界的灵气顺着通道口涌入,大陆灵气恢复稍许,诞生出更多天才,天才又在仇恨中浴火成长,这便是黄金时代。”
轻飘飘的话语自身后传来,杜圣兰微微一颤。他丝毫不怀疑,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可以随时要了自己的性命。
猎杀者?
不,这道声音有些耳熟。
杜圣兰喉头一动:“祁子期?”
那张绝世容颜出现在他身侧,祁子期遥遥一指:“那是界壁,冥都是通道,历任打开界壁的钥匙就藏在阴犬体内。”
杜圣兰大脑飞速转动,明白过来阴犬所指的残念应该就是祁子期。
这怎么可能?
塔楼内他明明亲眼目睹祁子期消散。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祁子期微笑道:“我真正的残念,其实是附着在留给你的记忆光团中,成年人的一点小手段罢了。”
杜圣兰可笑不出来,自己当时明明已经检查过,硬是没发现一点问题,这个过程中但凡祁子期有一丝不怀好意,恐怕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祁子期脸上的笑意突然淡去,杜圣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对方血战到最后,竟是被邪魔活活撕裂了头颅。
“是我朋友,说起来他还指点过你一句。”
塔楼内,是曾有一道粗犷的声音,点拨杜圣兰合欢心法不是为了驭人,要多去看世界万物。
祁子期突然轻轻一叹:“粟鱼。”
远处穿粉裙的小姑娘确定突破不了重围,苦笑着摇了摇头,选择自爆:“先走一步……”
在她身边的人也已经支撑不住:“……祁先生,来世有缘再去赏花。”
祁子期的记忆还在继续,在战场上幸存太久并非幸事,因为走在前面的可能是自己的朋友。
杜圣兰见证了他们的死亡,听到了他们死前不甘的叹息,其中很多声音,他都曾在塔楼内听过——
“他走了么?”
“记得那年桃花坞,他饮酒我赏花,何等风流。”
“子期哥哥。”
当时让他好笑的话语如今却变得无比沉重,空气中的血腥味和冥都的雾气是一个味道,让人喉咙不适。
祁子期淡淡道:“如果当日合欢宗陷入危机,你袖手旁观,亦或是利用合欢心法胡作非为,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这最后一缕残念,是为了保证传承者的品性。
杜圣兰沉默了一下,忽然问:“梵海尊者……就这么飞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