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棠眼睛微微亮起,以为她要松口了,却又听她道:“人好才是最要紧的,待定下亲事,再慢慢培养感情也不错,你瞧瞧我和你嫂子谁不是这般过来的?”“别人如此,我便要如此吗?”在场的,无论是老太太还是林氏,都是第一次听到祝棠的这种语气,冰冷而坚定,与以往嬉嬉闹闹截然不同。林氏先反应过来,她生怕老太太怪罪,连忙道:“现下也未说一定要定下来,还是要一段时日,你可以慢慢思考,不着急。”她说完,见祝棠还是耷拉个头,便起身坐去她旁边,拉过她的手,柔声道:“我知晓你害怕嫁人后受了欺负,我和你大哥帮你打听过了,那林公子父母的感情极好,其母十分贤淑,你二姐虽只是他堂嫂,却也是与他娘相处过的,她也是说没什么可挑剔的。”“再者,听闻他家规矩也不是很严,你若过去,照旧能时常出去游玩,若是想我们,也可时常回来看看。”祝棠心中酸涩地听完这番话,她抬起湿润的眸子看向林氏。他们都将一切给商量好了,甚至连她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她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还要不识好歹地继续拒绝吗?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哑着嗓子道:“嫂子,我知道了,我会听从你们的安排。”说罢,她缓缓起身,规矩端庄的,像一个真正的封建社会的大家闺秀一般,向她们行礼:“祖母,嫂子,便先不叨扰了,我回房练习女工去了。”她施施然转身,缓步朝外走去,抬头眺望,一个小院墙套着一个大院墙,一层又一层,像是将她层层包围,怎么也逃不掉。待回到自己的房里,她心里松快了些,这时才想起林霍送她的耳坠子,她还未向祖母报备。她将袖中的盒子拿出来,妥善交给小喜,吩咐她送去老太太院子,就说是林公子送的,叫她们看看怎么办。总之,她是不想要的,这耳坠子是用来买断她的一生的,即使她逃脱不掉,也不要自己心甘情愿的被卖掉。看着木盒被拿走,她擦了两把眼泪,又开始学习刺绣,先前的那个荷包绣好了还没送出去,不如再绣点旁的东西一并送出去,好走走剧情。既然无法直说,那就只能这样曲折婉转地来表达她的感情了。东西是送祝柳的,她可以绣点自己想绣的花样,各种天马行空的,不符合规制的。不知为什么,若要送别人,她就会下意识地送合规矩的,可到了祝柳这,她就胆子大起来了,想送什么就送什么,或许是在他面前丢脸丢习惯了,也觉得无所谓了。她笑了下,心情好了许多。绣了一下午,小喜也回来了,带着那个木盒回来的,说是老太太叫她自个儿收着,而且还另备了一份回礼,叫她下次回送。祝棠看了一眼小喜手中的两样东西,一并抱起,塞进了的柜子的角落里。小喜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有些不敢吭声。-又过两三日,祝棠手中的东西绣好了,分别是一个荷包,一个发带,还有一个腰带,她抱着东西往祝柳院子里去。打从那日在湖上游玩后,祝柳好像降低了出去游玩的频率,平时来找他也能看见人了。祝棠刚进门,便见他站在院中廊下举着一本书,正在朗声记诵,他读书的嗓音像是棋子落盘一般,十分动听。“三哥,天气凉,怎么不回屋里去念。”听到她的声音,祝柳转过头来,先是愣了一下,转而眼中带有淡淡的笑意。随后,他放下书册,负手而立,答道:“屋里太暖和了,容易瞌睡。”他说着,朝祝棠走来:“四妹,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我给你绣了些东西。”祝棠瞧了他一眼,与他一同朝屋里走去,“你看,这是荷包,这是发带,还有腰带。”祝柳收衣坐下,他接过祝棠递来的东西,细细一看后,额头忍不住重重一跳,他虽未学过刺绣,但平日里也穿戴过有刺绣的衣物,如此这般的绣作,他倒是第一次见。他沉默了会儿,夸道:“四妹绣得真好。”祝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刚刚又不是没看到他错愕的表情?她无所谓道:“没事,我知道自己绣得难看,只是一份心意,三哥若不喜欢,收下后扔去角落里就是。”“我真的觉得好看。”祝柳连忙拿起荷包,挂在腰间,“多谢四妹费心。”祝棠看着与他一身上下格格不入的小雏菊荷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笑完后她又忍不住眼眶红了:“三哥你真好。”看到她眼眶红着,祝柳忍不住皱了皱眉,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人,如今怎么倒总是伤春悲秋起来了?成亲便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