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知他说的不过是气话,只是抹了抹,不再多言。不出片刻,接生的婆子从里头出来了,她双手垂落着,上头还在滴着血,有些哀伤道:“此时若是剥开肚子,腹中的孩子或许还能活,若不剥,只怕是一尸三命。”“鸯鸯!”祝枕喊着冲了进去。祝棠正要拔步,忽然想起那个给自己缝合伤口的老大夫,连忙转身去找小喜:“快!快去城西找那个老大夫!”她喊着朝外跑去,“我也去!”“你去作甚?”祝柳从身后抱住她,“叫常庆带小喜速去速回,你若去只怕还耽误时间。”“对对,叫常庆去!”她急得在原地打转,常庆是祝柳放在她这里的那个会武的随从,他能飞来飞去,速度肯定快。祝柳按着她坐下,蹲在她面前看着她:“我知你心中着急,可不要自乱了阵脚,你乖乖坐着,等老大夫来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他拧起眉,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三哥,嫂子那么好,怎么会这样”祝棠靠在他的手臂上,低声啜泣。“怎么生孩子这般恐怖。”祝林跟了过来坐在祝棠身边,摇头叹息。祝棠没功夫搭理他,只是不停地流泪,她哭着哭着想到这里都没有麻药,老大夫来了也没用,哭得更大声了:“没用的,没用的,这里没有麻药”她哭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看得祝柳心也跟着一起碎了,不停地劝慰着莫慌莫慌。“谁说老夫没有麻药了!”门口匆匆赶来的老大夫反驳,“我那只是舍不得用在平常病例上。”祝棠听到声音,连忙起身去接,她几乎哭得要跪倒在地上:“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嫂子。”“病人是难产大出血,还请大夫去瞧瞧。”祝柳半搂半抱着祝棠,清醒明确道。“好!老夫这就去看看!”老大夫手中提着医箱,眼冒精光地朝前去,他身后跟着的医女与几人对视一眼,也跟了过去。见人往前去了,祝棠腿半软着也往前奔。然而那大夫却被人拦住了:“男子如何能进产房?”“他是来救人的,快让人进去!”祝棠上前护着老大夫。里头守着老太太与二夫人也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二夫人低叹一声:“这不是胡闹吗?”老太太也是皱着眉,面上有些犹豫。“祖母,您就让这位大夫进去看看吧?如今已是不行了,权当死马当作活马医。”祝棠眼泪模糊地说着,她见她们还是站在门口不肯让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紧了老太太的裙子,“求您了,让大夫进去看看吧”“祖母,母亲,就让人进去试试吧。”祝林跟在后头求。僵持数息,老太太叹息一声,侧身让开了路,语气无奈道:“还请大夫去瞧瞧。”得了许肯,老大夫立即进了门,祝棠抬起袖子擦了把泪,也跟着跑了进去,只见产房之上,林氏满身狼狈地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躺在床上,祝枕跪坐在她床边握住她的手,低声呜咽。她连忙上前,与林氏解释:“嫂子,这是一个很厉害的老大夫,他能剥开人的肚子接生,还能让产妇活下来,你让他试试好不好?”林氏已经奄奄一息,说不出什么话来,祝棠上前将耳朵放置她唇边,只听见她说:“谢谢棠棠。”祝棠瞬间泪如雨下,紧紧握住她的臂膀,边摇头边道:“不谢不谢嫂子,只要你能活下来就好,你再撑一撑”说话之间,老大夫已经全都准备好,只待动手,他有些不耐道:“行了,无关人等先出去,老夫我要开始动手了。”祝棠点点头,扯着祝枕往外去,她几乎是将人扛出房门的,一出门,祝柳祝林便上前接住人,一时没省好力道,将祝枕摔在了地上。二月的寒夜,祝枕一个大男人歪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祝棠不忍再看,捂着唇转头,两行泪随之掉落,祝柳见状,上前抱住她的头,将她按在怀里。祝林也颓丧地蹲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地面。房门之外,安静得有些可怕,几人各自沉默,时间好像过得极慢,祝棠感觉好像等了好多年一般漫长,终于等来了里头的声音。门开了,老大夫浑身是血地走了出来,祝棠想上前问,见他只是摇了摇头,她心中咯噔一声,却又听后头跟着出来的医女道:“性命暂且保住了,要看能不能渡过这几日。”祝棠松了口气,又垂下泪来,正欲往里去,又停下脚步:“我们现在能进去吗?”“进去一两个可以,不要太多了。”医女说完,转身进了房门,将门掩上了。得了信,祝棠立即朝祝枕走近两步:“大哥,快进去看看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