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栀环顾了一圈,忙问:“人呢?”
韦主任下巴一扬:“让他走了,就一外卖小哥,你爸不想为难人家,让他赔了点钱就走了。”
徐光霁宽心地表示:“反正蔡院长能报销,我这上下班路上,算工伤。”
下午,老蔡正好在楼下神外查房,韦主任去值班了,徐栀和陈路周在医院陪着。
韦林捧着一本漫画书看了一上午才看二十页,看了上页忘了下页,来来回回翻,嘴里还时常百思不得其解地嘀咕着:“咦,这人谁,前面出现过吗?”
陈路周和徐栀就坐在两张病床的中间过道上,徐栀坐在老徐的床上,跟老徐聊闲天。陈路周高高大大的身子散漫又自在地靠在椅子上,有时候见韦林看书看得入迷,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就顺手给他倒上。
韦林当时还没回过味来,等漫画书不知不觉翻过四五十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杯子里的水怎么一直都喝不完,狐疑困惑地抬起杯子底下看了眼,想说这是切了自来水管?下一秒,余光瞥见陈路周靠在椅子上和徐光霁他们聊天的背影,瞬间明白过来,咳了声,不咸不淡地说了声谢谢。
陈路周回头,瞥了他一眼,笑了下,口气也不咸不淡,只是比韦林的声音更成熟,磁性:“客气。”
青春期的小孩就是爱跟比自己大那么两三岁的哥哥比较,尤其对方还是个帅哥的情况下。
韦林一开始觉得这男的有点太帅,就看着很渣男,没想到人还挺好,而且这么看着,胸肌不薄不厚,脱了衣服应该有点料,毕竟肩宽背直,长得这么帅,身材还这么牛,重点还高,就很有安全感。果然大高个就是能吸引漂亮女人!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胸膛,用力挺了挺,也还行,但还是得健身,还得长高,至少得长到182吧。
“哥哥,你多高?”韦林忍不住问了句。
“脱了鞋185,”陈路周也是韦林这个阶段过来的,心里多少有点数,“你不挺高的吗?”
“我勉强181,185是我理想身高。哥,你有什么建议吗?”韦林已经亲昵地叫单字哥了,比陈星齐还自来熟。
陈路周想了想,靠在椅子上,两腿敞着,认真地给出建议说:“多打球吧。我高一高二天天打,高三复习比较忙,一周大概三次。我高一的时候,也才182,高三毕业185。”
韦林立马掏出手机,“来,加个微信,以后你寒暑假和徐栀姐姐回来,找我打球啊。”
陈路周看了徐栀一眼,笑着去裤兜里摸手机,“好。”
老蔡正好这会儿在楼下查完房,风风火火地从门口进来,把工伤鉴定表拍在老徐的床头柜上,平地一声雷:“报不了。”
徐光霁一愣:“哎,你早上不是说能报吗?”
老蔡扶额,无奈说:“我哪知道你今天绕松柏路过啊,松柏路又不是你上下班的必经路段啊我的老哥,你绕一圈去那边干嘛?工伤鉴定得是上下班必经路段。”
韦林有点无辜地晃了晃手里的漫画书说:“徐叔叔好像是帮我买漫画书去了。”
徐栀下意识看了眼陈路周,其实这样的事以后还是会发现,但是在重组家庭初期阶段,都需要一个适应期,她的爸爸也会为了帮另一个孩子买书,上下班宁可绕一大圈。不单单只为了她。
这样的情绪说不上复杂,徐栀觉得自己只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这种认知。
徐光霁:“松柏路怎么就不是必经路段了?”
老蔡:“绕天河区去了,我的老兄弟。”
两人还在据理力争,下一秒,蓦然听见有人四平八稳地敲了敲病房门,慢悠悠晃进来一个人。
“这么热闹啊,吵什么呢?”
蔡院长听见声儿回头,面露喜色,老男人之间互相道貌岸然握了握手,一阵有的没的寒暄之后,才问:“老傅,你怎么也来了?”
老徐意外没搭腔,看了眼一旁的陈路周。
索性,后者冷淡刻薄,向来带着一丝弧度的嘴角,此刻也紧绷着,只不过没什么表情。
傅玉青把一袋子水果和营养品放在门口的茶几上,说:“正准备下来办点事,老徐说他摔了,我过来看看。”
傅玉青个高,温文尔雅地站在一众大腹便便、儿女成群的中年老男人之间,他确实还是鹤立鸡群,很显眼,连蔡院长都不如他容光焕发。
徐栀牵着陈路周的手,轻轻捏了捏,小声说,没事,咱以后不理他。
然而,这里除了毫不知情的蔡院长和韦林之外,其他几人的神色都异常严肃和尴尬,气氛莫名怪异,连徐光霁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傅玉青看了看那俩,又看看老徐,有所察觉:“怎么了,这是?徐栀,你看见傅叔怎么都不打招呼呢?新年好都不说了?还想不想拿红包?”
你倒是在这新年好了,我们这群人被你搅得这个新年就没好过。
徐光霁知道他这个闺女护短得很,她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更何况连理都在陈路周那边,徐栀显然是想替陈路周出口气,可傅玉青从小就对她疼爱有加,心里估计也矛盾,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但显然,这会儿是男朋友更胜一筹,嘴巴严丝合缝地紧紧闭着,一句话都不肯跟傅玉青说。
徐光霁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试图缓解尴尬,转头看见陈路周表情无所谓地靠在椅子上笑着逗她,一副掉臂不顾的样子,付之一笑:“干嘛呢?红包不要了?”
傅玉青多少察觉出一点猫腻,还未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是四面楚歌,从西装内袋里掏出红包,双手抱臂揣在怀里,但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怎么个意思?徐栀现在男朋友管这么严?叫个人都还得男朋友同意?来,说说,是对我有意见,还是怎么?”
傅玉青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陈路周这个小子,自从在山庄上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他比他那个难伺候的弟弟还难伺候,他那个弟弟是蠢,陈路周则完完全全是假正经,真混球。
陈路周没搭理他,直接收起刚才那松散随性的坐姿,从椅子上冷淡地站起来,对徐光霁说了句,“徐叔,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