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周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去攫住她的视线,深深地牢牢盯着:“一直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徐栀手还捧着。
陈路周一手抓下捧着自己脸的手,放在胸口毫不客气地捏着,嗓子干涩,正儿八经地咳了声,说:“你跟你爸说了我们的事吗?”
徐栀:“还没。”
他嗯了声,靠着,一边玩着她的手,一边说:“我来之前,其实见过你爸。在你们小区楼下,陪他喝过几次酒。他是不是也没告诉你?”
徐栀略微惊讶地看着他,开学那么久,老徐从没跟她提过这个事儿,“他没说。”
“我猜他也没说。”
徐栀一愣,“不过你怎么会去我小区,等我?陈路周,你大情种啊?还真是招惹不得。”
“你招都招了,”他笑着说,“不过,别想太多,我就是在你们小区附近租了个房子,凑巧而已,真不是故意的。我倒不想跟你住太近,毕竟老碰见你爸也尴尬。”又不是变态狂。
“那你还租那儿。”
“我是被房东忽悠了,而且,那时候身上钱不够,也就够你们那儿附近租个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庆宜房价多贵。”真急了,声音都忍不住呛了声。
“然后呢,你跟我爸聊什么了?”
“他挺怕我的,”陈路周一只手搁上沙发背,娓娓道来,“我说不上来那个感觉,好像担心我抢了他的女儿,一直跟我说其实不希望你太早谈恋爱,因为他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也没办法把我的心掏出来跟他说我是个好东西。说实话,其实我那时候挺不理解他的,为什么一个大男人会这么依赖自己的女儿,后来你跟我说你妈的事情,我现在大致能理解他了。他的生活可能真的只有你了。”
徐栀叹了口气,“所以,我一直都还没跟他说,我本来想寒假回去再告诉他的。”
陈路周想了想,另只手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她的耳垂说,“先别说,你走了之后他情绪好像不太好,你知道你爸那几天一直在吃药吗?”
“什么药?抗抑郁的药?他断药很久了。”
“我有一天在小区楼下碰见他,手里拿着一袋药,没看清楚药品名字,但是看见药袋子是二院开的。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二院是庆宜市著名的精神病院,精神科的疾病都在那边看。
十一点。徐栀回到寝室给老徐拨了个电话过去。前面两个电话老徐没接,锲而不舍地又拨了第三个电话过去,结果是一个女人接的,对方声音很陌生,有片刻的迟疑和试探,问她:“是徐医生的女儿吗?”
这大半夜的,老徐可是个古板的老实人。徐栀心里那叫一个复杂,微微一沉,礼貌地询问了句,“您是?”
那边沉默了片刻,说:“是这样,我是徐医生的护工,他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住院了,刚刚下楼溜达去了,我看你好像有急事,帮他接一下。”
徐栀气刚松一半,又吊回去了,太阳穴突突跳着:“他住院了?哪里不舒服?怎么都没跟我说呢?”
“啊,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对方说,“前几天医院来了个患者闹事,出了点小意外,你爸有点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蔡院长让他住院观察一下。”
徐栀更急了:“他被人打了?”
“不是,你爸是去劝架的,不过刚出科室门,阿姨刚拖完地,他太着急了,就滑倒了,你爸有点胖,摔地上一动不动,闹事的人刚好在边上,还以为是自己情绪太激动不小心捅到人了,立马就跑了。蔡院长还给他颁了个‘见义勇为’奖,他现在下楼领奖状去了。”
徐栀:“……”
话是这么说。
等徐光霁领到奖状,才看到蔡宾鸿让人写得几个大字。
——“见义勇为未遂”奖。
徐光霁当即就不高兴了,脑袋上还裹着纱布,手臂上还打着石膏,笨拙地把奖状拍在桌上,“我就一个问题,奖金一样吗?”
蔡宾鸿乐呵呵地喝着茶,把茶叶沫子吝啬地唾回杯子里,一脸社会主义真美好的春风劲,“说什么呢,未遂有什么奖金,发你个奖状以资鼓励。”
徐光霁气得不行,把茶喝了,还是默默把奖状收起来。这也算是他碌碌无为的人生里,获得的第一张奖状,等徐栀回来给她好好看看。
“抠门精,”徐光霁说,“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我手都摔骨折了,医药费给我报销。”
“报报报,”蔡宾鸿翘着二郎腿,乐不可支,突然想起来,说,“你跟徐栀说了没啊?”
“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