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得烫手,怎么就觉得冷了呢?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得把他从床上扶起来,让他靠在身上,用体温给他取暖。
“娘…你回来了…”他突然抓紧了我的手,似乎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娘亲。
若是在你清醒时,我必定一刀斩了!我心里想着。
想着让他赶紧退烧,好及时抽身,我只能顺着他的话,一遍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垣儿乖,垣儿听话,病才会快快好起来。”
一直折腾了半宿,门外的风雨声渐小,月光透出云层,从窗户中照射进来。
我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手却还是下意识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小猫一般,一下又一下。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昏暗的卧室,我睁开眼,发现自己伏在床边睡着了,而床上的宁知垣,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
后来我在院外的小溪边寻到了他。
不知是不是经过了昨晚,他对我不再那么防备,眼神也不再充满警惕,而是任由我坐在他身旁的石头上。
“你…好些了吧?”我试探着开口,打破平静。
他点点头,顿了一下,张口道:“没事了。”
我仿佛尝到了甜头一般,激动地往他身边挪了挪。
“你昨晚烧得很厉害。”我有些迟疑,但还是没按捺住内心的好奇,“你的娘亲,她…”
眼看着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紧紧咬着嘴唇,似乎在极力地忍耐着。
我好像触到了他的逆鳞。
“呃,没事,你不想说我也没多想听!”我尴尬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欲走,“饿了,回家吃饭去!”
这时候,身后的声音幽幽响起。
“青城先生告诉你我的身份了吧?”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抱歉,我不该不信任你的。”宁知垣咬着唇,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既然他信任你,我也该信任你。”
这次轮到我接不上话了。
“没事,我大度,我不计较。”我摆摆手打着圆场。
他缓缓站起身来,面向我,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与年纪不相符的神情。
“我的娘亲,是当今皇上的柔姬。”
我默默地坐回了他身边。
那一日,他同我说了许多话。
他告诉我,他的母亲生得极美,原本不过是浣衣局的一名宫女,却因着出众的容貌被皇帝一眼看中,当晚承宠后便赐了封号。
柔姬娘娘常说,成也容貌,败也容貌。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宁知垣记得,在他出生后不久,皇帝便不再来看他们娘俩了;母亲一开始会哭会闹会抱着他掉眼泪,后来渐渐地,趋于平静。
再后来,母亲变了,变得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突然有一日,便上吊自尽了。
那一年的宁知垣,不过才七岁,是最需要父母关爱的年纪,他却因为体弱多病,没有家世而受到其他兄弟的排挤和欺负。
多年来,他在父皇的冷眼和兄弟的迫害中夹缝求生,也是因着他这病弱的身子,再没有人将他视为皇位之争的威胁。
“可我想要那个位置。”他坚定地,不容置喙地开口。
“我想要让娘亲看见,他的儿子可以给她死后尊荣;我想让天下万民都过上饱足的生活。”
以当今朝堂的局势,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内,三皇子和五皇子形势不择手段,在他们的分庭抗礼之下,贪官污吏盛行,百姓民不聊生;也许只有另一个人登上皇位,才能扭转大肃国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