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玲娜问朱可青那座塔是雷峰塔还是六合塔?朱可青说那是雷峰塔,六合塔从这里是看不到的。
“……上一次我住西湖国宾馆还是六年前了。每次来杭州我都喜欢住这,这里是看西湖最好的地方了,紫薇厅的菜也不错……”朱可青念念叨叨说。
赛玲娜心中一惊,她记得母亲上次来杭州是跟父亲一起。她很怕朱可青会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然后又像往常一样脸色突变、甩手离开。不过还好,朱可青的注意力都在西湖的美景上了。
“你看他的名字,‘一帆风顺’,”朱可青轻轻笑了,说,“父母一定不是什么有文化教养的人。”
赛玲娜在北大里接受的是自由平等的教育。但面对母亲这番评价她只能不置可否。她想到晚饭时朱可青从于帆顺手中接过香奈儿包的礼盒时,也只是随手放在了一边而已。现在她又摸不清母亲对待于帆顺的态度了。
“为什么会选择在杭州见呢?”朱可青又问。
“这不是周末嘛,顺便就来玩一趟了。”赛玲娜小心翼翼地说,“我可能和他提过一句,您小时候在杭州住过几年。”
“这个于帆顺倒是心挺细的,我看他对你也挺好的。”
“嗯。”
“他跟你还很亲密,我看他走路是贴着你走的。”
“有吗?”
“你们有没有……”
朱可青顿在了这里,但赛玲娜知道母亲的意思。她马上解释道她和于帆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他一直彬彬有礼,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朱可青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于帆顺有没有什么爱好。赛玲娜想起于帆顺给她做裙子的一幕,说:“没有,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工作。”
至此,关于于帆顺的所有问题,赛玲娜都自觉回答得滴水不漏。
朱可青快走了两步,直接走到了堤岸边。赛玲娜看着母亲孤独的背影立在水边,不敢上前。她很怕母亲下一个举动就是跳进湖里——即使她知道这不可能发生。可能因为这一幕似曾相识。她曾在深夜的未名湖边久久伫立。湖中景物影影绰绰,如另一个世界在诱惑着,她差点一步踏进湖里。
朱可青转过身来,像下了多大决心似地说:“小玲,我的女儿,你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成功。我一直希望你成为一个完美的人,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做人。”
赛玲娜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每这时,朱可青一旦开始了教导,她最好的回答就是沉默。
“这世界上的坏人太多,图谋不轨的人也太多。你长大了,要万分小心,不能被人骗。你要保护好自己,只要你自己的行为端正,坏人坏事就不会找上你。我一直很担心你谈恋爱。我知道那些年轻男女之间会发生什么。你还小,不要轻易去尝试。你最珍贵的就是你的身体和名誉。有些事情是要留到结婚之后才能做的。你明白吗?”
“妈妈,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
朱可青笑了,走过来搂住了赛玲娜说:“我看人向来很准。于总年轻有为,为人正派稳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我允许你们处对象。”
赛玲娜被母亲搂得有点透不过气来。她的目光越过了母亲的怀抱。很晚了,对岸的路灯已经灭了,可她仍能辨别出堤岸上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在一个习惯了黑暗的人眼中是那么清晰。
罗锐恒破天荒地给王晓菁开了一天病假。但是王晓菁却利用这一天推开了一扇挂着“首席战略官”牌子的门。
“王小姐,感谢你申请战略部分析师的职位。你之前几轮面试的结果我都看过了,非常好。今天我也不想当作一个严肃的面试,我们就随便聊一聊吧。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想申请这个职位吗?”面试官江淮成问。
王晓菁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间或夹杂着“梦想”“拼搏”这样的词。最后,她半开玩笑道:“如果我告诉您还因为罗申在减薪,您相信吗?”
“罗申第一年的分析师很少有申请外部工作的。你要是说这个理由的话,我倒觉得是最让人信服的。其实咨询这种靠忽悠为核心能力的行业有什么好的?年轻人一毕业就应该出来闯荡,先去最苦最累的创业公司锻炼几年,一定会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