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银行也打来催款电话,让我偿还抵押的贷款。
店铺的房东、其他供应商纷纷前来要债。
一连串的压力席卷而来,逼得我喘不过气。
还没等我想出应对之策,我弟的一个举动扭转局面,却让我后怕不已。
那天我正在公司上着班。
尽管状态不好,仍得坚持工作,保住这唯一的饭碗。
我妈哭着给我打来电话,说林源把我弟给捅了,正在医院抢救。
我顿时脑袋嗡嗡作响,跟公司请了假直奔医院。
到了手术室外,看到我妈正搓着手,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
旁边的强子亦是一脸焦灼,不停地挠着头。
我心急火燎地走到他跟前,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闲得没事瞎折腾什么,你不是他的好兄弟吗?怎么不劝着他点儿?”
强子一脸无奈,“那也要劝得动才行,你弟说,你要和林源走法律程序,吃亏的就是你。前脚离婚,后脚就得背上几百万的债。我就建议,叫帮人给林源点颜色瞧瞧,咱还怕他耍流氓不成?你弟不肯,说要用正义的方式解决问题。”
“鬼知道,他说的正义是他妈的自残!他拿着刀,故意激怒林源,让那孙子捅了一刀,目的就是让你顺利离婚。姐,不信你看监控,那刀都是他事先故意带进包厢的!”
我觉得脑袋“嗡”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强子继续道:“姐,你不知道,在看守所的时候,你弟就是我们那的能人,我们那会儿做服装、箱包的流水作业,他做出来的产品质量最好,还没出狱,就有服装厂聘请他过去做管理,月薪开到上万呢,可他说欠你的,推掉那边的工作,去了林源那个破饭店,那么拽的一个人,被那个小人像个驴子似的使唤,别提多憋屈了。”
我妈也流着眼泪说:“你弟老早就跟我说过,撞见林源和晓敏开房的事情。我一开始不信,怕他乱讲,你弟后来气不过,就去店里闹,说要为你讨个公道。我没告诉你,是不想你弟把事情闹大,也怕把你婚姻搅散了,林源如果只是一时糊涂呢?”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想到对我弟说得那些狠话,想到他双眼滴血的一幕,我心碎欲裂,恨不得用脑袋撞墙,把这个好歹不分的笨脑壳撞裂!
我换上无菌服,隔着ICU大玻璃,看到弟弟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他的腹腔大开着,医生一边缝着脾脏,一边抽着胸腔内的充血积水,旁边的杆子上,还挂着输血袋。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我却没再移开分毫。
弟弟出来后,我守在他病床前,盯着他身上那道长长的疤痕看了许久。
曾经因为继父的缘故,我很不待见他,觉得他们父子都是不务正业的混子,可偏偏是他选择用这种方式,为我这个一直嫌弃他羞辱他且只有一半血缘的姐姐,讨回了公道。
这道长长的疤,是他追求的正义,也是他拿命去拼,为我付出的代价。
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我心里翻滚,撕扯,发酵。
不知不觉间眼里的泪水越积越多,直至决堤而出。
婆婆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来求谅解书。
我弟睁眼看到她,当即表示:“想要谅解很简单,把我姐身上的贷款、跟她有关的债务一次性还完,再一次性付清我侄女的抚养费,签好离婚协议书,我姐要无债离婚!”
婆婆向我投来讨好的目光,我直接选择无视。
没多久,急于为儿子免去牢狱之灾的婆婆就拿着离婚协议书来了。
我弟经过休养,已无大碍,他看到婆婆出具的银行结清贷款的证明,第一套房仍归到我的名下,并且拿到50万的抚养费和补偿,才慢悠悠地将谅解书给了他们。
两周后,林源被释放。
我和他去领了离婚证。
我弟坚持坐车上与我们同行。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我弟摇下车窗,朝林源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喂,以后做个人吧!你再敢招惹我姐,下次那刀子就捅你身上了。”
那一声哨响,让我眼前浮现出张叔当年的样子,那么浑又那么真诚。